局势逆转只在一息之间。
易二郎身怀墨家机巧翼蛇,转眼间斩杀两名刺客,一手还隔着衣服捏着片刻前刘全交给的散魂烟,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后方,莫六被纠缠围困多时,虽然对刘全的实力保持一定信任程度,可毕竟按耐不住,尤其见到有两名凶徒已无阻拦正面三小,顿时掌中宝剑耀出道道青光,青光如游鱼灵动四散间,身前阻挡的无论人、马、车、刀兵,纷纷如同被巨大鲨鱼冲撞的鱼群崩散碎裂。
真气爆发过于猛烈,莫六也未曾耗神细致控制,以致冲撞肺腑,一口热血溢出,身影却如疾风般卷出,眨眼间落在车厢前,慎重审视了一下被护住且还有些蒙圈的易三郎,见得三小均无恙,微微松了一口气。
回转身,一道青光闪耀,如活鱼般灵动撞向连阿四的对手,那执大铁椎的武者,慌乱间真气震颤与铁椎上锋芒相合化形飞出,真气铁椎与青光游鱼相撞只略微相持一息就溃散开来,他原本的对手连阿四相机而动,短刀由右手交给左手抹向他的喉咙,他手中铁椎已不及回护,左手格挡间却被连阿四右手抓住,挣扎间勉强躲过抹喉,左肩却差点被一刀割断,肩胛被割开,伤口裂开,白骨上可见刀痕。铁椎回攻迫退连阿四,这名武者果断后跃飞出头也不回地冲路对面逃去。
回到数息前,正当两名刺客正面三小时,先前反戈的蒙面匹夫,狂厉嘶吼一声“滚开啊!”
随即身形膨胀,真气溢出,银白的微光从体内透出,不再作任何防护,双掌十指上银色辉光涌动,一手抓住刺向眼睛的宗师武者的利剑,一手摧枯拉朽般破开宗师武者回护的手臂,手掌成剑刺向那宗师武者的心口,那宗师武者松开利剑仓促闪退间,虽避开了心口要害,却依然被蒙面匹夫的掌剑刺中胸口,胸骨断裂凹陷,眼中惊惧震怖,只要这蒙面匹夫继续追攻,他必死无疑!
幸而蒙面匹夫没有继续攻击他,而是真气肉身同时振动荡开身侧三人的兵刃,须发俱张欲择人而噬,威势骇人,本围攻蒙面匹夫的四人一时竟不敢妄动。
蒙面匹夫身形极速闪动,仿佛拖着曳影般掠向马车厢,他的速度也不可谓不快了,只是等他身形闪动略近,易二郎的机巧翼蛇已经瞬间斩杀两名刺客后,回护在车厢顶死死地盯着他,他只能讷讷不动。
几乎就在蒙面匹夫身形停止的同时,莫六也如疾风卷地般当空飞来落在车厢前......
待见到莫六已然回护,似乎是友非敌的蒙面匹夫也已脱身,刘全幽幽长叹了一口气,一改先前严密防守的姿态,双掌变幻间袖口纷飞,两支袖子就像两个漩涡,牢牢吸住对手,双掌成爪,干脆利落的将对手双肩、双肘、双腕关节卸开,一脚勾将对方踢个趔趄,顺手抓住对方的腿把双膝关节卸开。
刘全的对手好歹是个宗师级武者,完全就没料到刘全一直没有出全力只是敷衍诱骗他,四肢关节被怪异的手法卸开,闷哼着瘫倒在地。
见莫六拎着宝剑护卫着三小;连阿四也更换了弩枪矢匣,一手短刀一手握弩枪地警戒着;蒙面匹夫双掌微微张开垂在身侧,且拉开一定的距离,表示没有敌意。
刘全回身,抬掌作势欲攻向原本围攻蒙面匹夫的四人,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刺耳的呼哨,那四人闻得呼哨声,转身逃遁,奔出驰道飞越过西市外围墙遁入西市茫茫人海中。回望最先被围攻的战场,四名护卫的敌手也纷纷逃进西市。
这时,驰道对面一人如大雁横空而来,一支手上还提着一个死狗般但不知生死的人,另一支手上捏着大铁椎,将死狗般的人扔在地上。来人将大铁椎换了一只手,用原本捏着大铁椎的手摸索了一下站在车厢门口的易二郎的手腕,似乎是检查有没有受伤。
“舅舅!我没事。”
“二郎!”
被二郎称作舅舅的男子声线有些颤抖,抬眼见到车厢中从青禾身后探出头来三郎,顿时眼睛都红了,几乎语带哽咽地轻呼:
“三郎!”
易三郎从青禾身后挣扎着伸出头来,看见了刘全这一手丝滑的表现,联想到传说中的武功,下意识差点脱口而出“分筋错骨手”几个字。
易二郎驱使机关翼蛇击杀两名刺客的时候,易三郎被青禾护在身后,并没看到机巧翼蛇大展风采。但是他看到了蒙面匹夫、刘全和连阿四的大半战斗过程,也看到了莫六疾风飞越过来。
那是如同幻想中,武林争斗的场面。其实他的脑子里依然记忆混乱、思绪也依然没有稳定,甚至分不清是否处在现实当中,但他确确实实看到了武功。是成人童话武侠幻想中的武功,那种剑气纵横、高来高去的战斗。那是少年时期的幻想与梦想。
所以,当他看到刘全羚羊挂角般拆卸敌人关节的丝滑表现,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分筋错骨手几个字。
心潮涌动之时,见到被自家二哥唤作舅舅的那个人出现在眼前。
但见那人青衫磊落、眉目如画又面如冠玉,通红着一双眼,语带哽咽的轻呼着三郎,生怕吓着似得,轻轻跪落在身前,伸出手扶着自己的肩膀。谁都能看出这个男子对跟前的孩童又多疼惜。
三郎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呐呐叫了声“舅舅”。
这一声“舅舅”落入耳中,男子本就通红的双眼差点落下眼泪来。
“好孩子......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