澐山六月,正是袄暑难耐时,便作是山贼也想歇息。腾云寨的大厅中,数十名莽汉正卧在宴席上品酒、吃r0U、赏舞。
寨主罗剽正高举着一玉杯,将美酒直直往嘴里倒──那是他今日从路过的商旅劫来的货,他仍记得商人Si前下跪求饶的模样。随行的还有几位伶工舞妓,现在正为弟兄们表演。
罗剽斜着一双醉眼,随意瞧着厅中的舞妓,她们伴着乐工的曲跳舞,连罗剽这一草莽都能看出不少人落了拍子。也罢,有谁被山贼绑票,还能神气自若地跳舞呢?
有几位姑娘舞跳到一半,便被寨里的弟兄给拉到一旁陪酒。她们各个看来百般不愿,却也毫无办法。
哼!不识好歹!现在还不过是陪陪酒,等会夜深了……嘿!可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罗剽的嘴角g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他环视群妓,也想替自己物sE一nV……那双醉眼,最终落在一位红衣舞妓身上。
那舞妓面容不见得最美,神情却是最自然、不见惧sE。她长衣舞袖,银簪挂珠,红妆雅丽,双耳垂环,脚踩一双金纹绣花鞋踏舞,罗剽凝神赏玩,总觉得她身姿曼妙得有些惊人。
据说,一个时辰前就是她向寨中小贼求情,恳请让她们以歌舞偿命。罗剽转玩玉杯,心中忖度这群舞妓的舞容与姿sE,是否真能替她们续命,或者是否值得他更多宠Ai。
红衣舞妓也瞧见罗剽,身舞清曲,眼送秋波。她似乎是这支舞的主角,其他舞妓步伐绕着她跳转、变化,辅上美酒的作用令罗剽稍觉迷茫,像是雾里看花。
云雾中,一朵转动的红花向他飘来──红衣舞妓身法轻盈神奇,从走来罗剽桌前,到斜坐上桌,竟一点声响也没有。
她纤纤素手出,在罗剽反应过来前已取走他手中玉杯,又在罗剽起疑之前拿起酒壶往杯中倒酒,先是举杯啜饮,接着押酒劝客。一只黑银相间的镯子挂在她素白的腕上。
镯子上头刻着款式雅致的纹,在舞妓YAn丽的衣装下,更显出一种低调的优雅,彷佛在暗示自己并非只是能歌善舞,还有更多待人赏识的才华。
罗剽一口饮尽杯中酒,红衣舞妓又如踩着云朵般回到舞阵中,像一只红雀捉拿不着。接着一双媚眼回眸,又瞧了罗剽。
罗剽只觉自己更醉了。
乐声渐转激昂,舞妓们的舞步也更加繁复。
他们挥舞长袖,在大厅划出漫天云霞之景。红衣舞妓的红sE长袖有其他舞妓淡sE的衣袖配合,极像变换多端的红霞。繁缛的舞步一会儿画出落日余晖,一会儿又是朝yAn始出。
山贼们开始拍手叫好,他们渐觉没有直接糟蹋这些姑娘兴许是好事。罗剽则是紧紧盯着那红衣舞妓,心中想到:或许是时候替自己添个押寨夫人了!
正当气氛欢腾,众贼欣喜,一名壮汉像是不胜酒力,脑袋碰的一响撞上桌面,替周遭的弟兄增添不少欢笑。但一片山贼此起彼落的欢声笑语中,又有另一名山贼应声倒地。
众贼顿时觉得古怪,可乐声未断,妓nV仍舞,像是打着节拍,宴席上的贼子接连倒下。
当罗剽警觉地握住大刀,群妓的舞步早已混乱,众nV子光是替山贼演出已经心生惶乱,更何况又见到此等诡谲之景。只有一人仍翩翩漫舞──
──红衣舞妓挥着一双赤袖,她的舞姿,如今在这片肃杀恐怖之景中,竟显得荒唐地美丽。
罗剽紧抓大刀,起身向前,忽觉有一GU作呕的麻痹感冲上脑门,又侵向双腿。他被长桌绊倒,仆上整桌的美酒美食。他yu起身,手足却没有丝毫气力,只能抬头看向那红衣舞妓。
即便乐工已停奏逃逸,她的舞姿却婆娑依旧,一群山贼弟兄已经抓起武器冲向她。一切彷佛只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却又像是受尽折磨的一整年。
舞妓只是继续跳着舞,可山贼们却都在能触及红袖之前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