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庄的话把所有人都说懵了,尤其曹无咎,他的消息也仅仅是通过一些官方途径得到的,而项庄似乎身在咸阳一般,对事态发展了如指掌,这让曹无咎不免诧异,这个项庄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
如此想着,曹无咎又问道:“依你所言,内政之害,远远要大于胡人之害了?”
“是的,胡人之害,危害的只是一方寸土,出兵征剿,便可制止,而内政之害,尤其是夺嫡之争,会危及整个江山,甚至有亡国的危险,所以,侄儿认为,这个‘亡秦者胡’指的正是胡亥,不是胡人。”
但很快,曹无咎发现了其中的漏洞,赵高是中车府令,他有这个能力在始皇帝旁边煽风,可李斯仅仅只是廷尉,一个小小廷尉,就能和赵高谋害扶苏吗?想通这一点,曹无咎认为,项庄的话也许只是他的道听途说而已。
项梁却听出了侄儿对秦庭的时势分析十分有理,但他也想不明白,项庄是如何得到这些内幕的?甚至,他要比曹无咎更了解秦朝,但曹无咎此刻在场,他不得不摆一些姿态出来,便冷冷呵斥项庄:“休得在你曹伯伯面前胡言,秦朝此时依然很强大,扶苏胡亥的皇位争夺未必如你想的那般简单。”
项庄见叔父呵斥,只得道歉:“侄儿记住了。”
项梁满意点头,项庄越来越成熟了,乃继续与曹无咎交谈,笑道:“曹兄莫与小辈计较,我们继续。”
曹无咎也歉然的笑了,他刚刚与项庄的交谈,完失去了做长辈应有的大度,便想起了自己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但这个问题,他只想和项梁私下里交谈,便看着女儿笑道:“你先出去吧,我和你梁叔叔谈些事情,一会出来找你。”
曹凤正担心父亲会因为自己乱跑,训斥自己,此时急忙笑道:“好,我出去等阿爹。”
曹凤出去了,项梁明白曹无咎的用意,他可能有事情要和自己说,便也回身令道:“你们几个也出去吧。”
几个晚辈都出去了,屋内又剩曹无咎和项梁俩人,他俩各自喝了口茶,此时茶水已有些凉了,曹无咎慢慢品味着茶中的苦涩,苦涩之后是润润的清香,这时,曹无咎苦笑道:“当年秦军大肆南下,那一战,我依然历历在目。”
曹无咎所指,是当年项燕败亡的那一战,项家死了很多人,可一样保不住强大的楚国,使得楚国渐渐走向衰亡,父亲临死前的呼喊,项梁永远不会忘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这时,项梁也不由得轻叹了一声,看着曹无咎,有些感慨道:“曹兄啊,这么多年,我感觉得到,我渐渐老了,再有两年,我就要步入四十了,项家能否东山再起,楚国能否复兴,我真的很担忧啊!”
曹无咎是楚国故吏,他与项家关系极好,在项梁面前,他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而且,当年,江南一战,他也是亲眼看到项燕为国捐躯,自尽而亡,项渠已最后的生命,率领楚军将士与秦军死战,才使得很多人能够逃离战场,避过了那场杀身之祸。
时间疏忽,一眨眼,这都十年了,当年,项庄被一箭射中肩膀,自己也为他擦了一把汗,如果项庄死了,项渠的后人,仅仅只剩项羽了,幸好,项庄还真的活过来了。
曹无咎发现,自己的思绪被拉的太远了,他此刻干咳一声,清清嗓子,看着项梁,笑道:“我这次来,是想给梁兄指条明路,能不能复兴楚国,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如果你肯听我的,项家再起的机会会很大。”
项梁被曹无咎的话勾起了兴致,他不由探身过去,在曹无咎身旁道:“曹兄请明言。”
曹无咎用手指在茶水中濡//湿,在桌上写下两个字:‘江东’。
曹无咎走了,项梁此时独自行走在院子中,不知不觉,他来到了别院,这里有一株老树,老树下,是项梁从小习武的地方,父亲仿佛依然站在自己身旁,谆谆的教诲着自己:“梁儿,练剑的目的是什么?”
“杀敌!”
“杀敌的目的又是什么?”
“捍卫楚王,保卫国家!”
就这么简单的八个字,说尽了忠君报国的宏图志向,父亲也为了这八个字,付出了生命,兄长为了这八个字,抛妻弃子,与秦军决一死战,楚国,悠远的历史,广阔的土地,如今都已付诸他人了……
一声长长的叹息,项梁不由感慨,捍卫楚王,保卫国家,楚王在何处?国家又在何处?
这时,曹无咎写在桌子上的两个字浮现在项梁眼前,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