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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雪交加。
冬日夜。
“愿天神地祇,保佑我王,凯旋大胜。”
袖衫神服,马面神裙,面带狞厉兽面具,身挂铜镜银铃,下披鸟木纹挂花饰条带。
萨满神女以酒酹牲,行出兵誓师的祭山大礼。
忽然间,狂风大作。
燔柴天火竟应声熄灭。
下一瞬,白马、玄牛、赤白羊那些祭品也被吹散于地上,铃叮作响。
“怎会如此”
神女抬头望着漆黑一团的天空,手一松,神杖滚落在地。
“无妨,本汗向来不信鬼神,我辽丹男儿骁勇善战,成败与否,岂是这些死物说了算?”
辽丹新王耶律德谨身长九尺,龙骧虎步,伸手撩开营帐,一身威风气冲霄汉。
“可汗,可这实在不是吉像,怕是出师不利。”
“神女此话荒唐,如今我们已经驻扎在平州地界,不过是风大了些,哪有不战而退的道理?”
神女还欲劝说,却被匆匆闯进来的侍卫首领打断。
“可汗!营外有人求见!”
“不见!”
天火灭,皇帝死,土地分。
终究不是什么好兆头。
耶律德谨皱眉,明显对来人的擅闯有些不快。
“可汗!那人,那人”侍卫首领跪在地上,以头抢地,“那人身边还跟了一个白衣男子,他二人料到可汗定不会见他们,便说了好长一段话,让微臣带过来。”
“什么话?”
“荧惑犯心,战不胜,外国大将斗死。火逆行守心,泣哭吟吟,王命恶之,国有大丧,易政。”
闻言,耶律德谨的眼中闪过几分困惑。
“可汗!”神女心中一颤,慌忙后退两步,纤细的身子跪伏在地。
“他的意思是——此战一出,必死无疑。”
沉默许久,只听男人嗓音喑哑,幽幽地问:
“那人可说,自己叫什么名字?”
“那人自称——牵机阁主。”
辽丹之地,潢水之南,黄龙之北,鲜卑故地。
东与高丽邻,西与奚国接,南至营州,北至室韦。胜兵四万三千人,分为八部。猎则别部,战则同行。
黎芊音一路骑着快马,风雨兼程地远赴北境。
来之前,她已将一切安排妥当,唯有江天珞不见踪迹。
只是,事态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没带随从,仅一人一剑一马便孤身上了路。
出了洛阳,见着饿殍载道,她才知道,何为天下大乱。
“呜——”
入林前,有嚎叫声传来,似人似兽。
“姑娘,别进去了,前几日有猎户入林打猎,见到这附近的尸体都自己跑到了林子里,着实可怕。”
路边有一老者,步履蹒跚地叫住她。
“老先生,”她取了包裹中的一些粮食递过去,“您是说,这尸体会自己走路?怎会有如此奇事?”
“真的!如今遍地都是饿死的人,前些日子还闹了疫病,老人们都说是索命无常引不完亡人,黄泉路上也挤得站不下,那鬼阎王发了怒,撒手不干了呢。”
老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将那白面馒头宝贵地往怀里一揣,表情神秘。
“老人们说?是您自己说的吧!”
“你这丫头,我好心劝你,你莫要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