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慢慢用力缩紧,眼中尽是恨意与狠毒,“真是巧舌如簧,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条满嘴谎话的舌头到底长什么样!”
下一瞬,女童一把扼住对方的下颌,用力向上一托,那下巴居然整个的被卸了下来。
处月宁抽出身后的弯刀在她的舌头上比划了几下,随后一掌将她击入到「黑羊」群中。
“算了,”她冷冷地笑起来,“留着你的一根舌头,一会亲自同他交代清楚吧。”
风声呜咽,她拿起唢呐短短地吹了一声,十分刺耳。
处月宁拾起拖在地上的袖子用弯刀割了一块方方正正血色的布下来。
“时辰到了,既然夫君害羞,不愿亲自迎我,那我们自己上门吧。”
她坐回步辇中,仪态万千地将那红布盖在了自己的头上。
“起轿。”
唢呐凄惨凌厉,那红衣女童被一群活死人拥簇着,沿着城中主道向殿内行去。
少顷,那议事殿的屋檐上,传来了一阵短促的笛音。
「黑羊」们脚步一滞,一时间,这群浩浩荡荡的大军推推搡搡地乱了套。
“干什么,干什么!”
轿辇被毫无预兆地丢在地上,她重重地摔了一下,恼怒地骂了一句。
“你们苗疆的这群活人怎么都这么喜欢玩死人的东西?”
黑衣男子拿着骨笛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敲着,朝着虚空中迈了一步,便从那屋檐上飞跃下来,稳稳地挡在那片活死人面前。
“父亲,她来了!母亲她”
“她已经不是你母亲了!咳现在那个人,是中原皇帝的帮凶,平州的敌人。”
殿内,卢文用听到动静,感受到长子话中的迟疑,开口纠正道。
像是在说服他,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红衣女童斜斜地倚在轿辇中,眼里褪去了往日的狠毒狡诈,透过半透明的红布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平州,二十余年如一日,就算那孤城中的城墙砖瓦已然褪色,也如当日出嫁那天的场景,一切都没有改变。
“新娘子出门了!”
烟花炮竹,凤冠霞帔,她的将军骑着骏马前来迎娶。
这样的幸福,往后再也没有过了吧。
想到这,红衣女童的嘴角浮现了几分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笑意。
“她来了!射箭!”
随着一直利箭呼啸着划破长空,穿过流苏,钉在她耳边的木板上。
原本安安静静地围在她身边的「黑羊」不知被那个黑衣男人的笛声唤到了哪里去,只剩她孤伶伶地坐在轿中。
隔着红纱,她黑白分明的那双杏仁眼中倒映出——
万箭齐发,如暴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