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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胡石便被秦环掀了罗衾,硬生生地从床榻上拖了起来。宿醉之后,胡石的眼眶还是微微泛红,他暗哑着嗓子问道:“子慕你为何这么早……”
秦环弯下腰,盯着他的双眼,摇了摇头道:“门外可站着严府的仆人,你还要继续躺着吗?”
胡石呆滞了会儿,深吸了口气,飞快地翻身而起,急急忙忙地一边披上外衣,一边找清水洗漱。
“今日府尹大人亲自在兰苑举行秋宴,邀请了新晋举人和副榜的生员,不知道是否好事临近了。”秦环幽幽地说道。
在秦环的催促之下,胡石穿戴整齐,二人坐上了严家准备好的马车往南苑而去。
说是秋宴,其实是严府尹为了笼络人心,对举人略施恩泽而专门举行的宴会。
胡石与秦环分居一二位,自然额外受到重视,小厮恭恭敬敬地把二人领入大门,严府尹就站在厅中亲自接见。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严府尹招呼胡秦二人刚刚落座,他一手端着白玉茶杯还想再说几句客套话,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严府尹见胡秦二人还在此处,而自家仆役如此无礼,正欲发作,那小厮却紧趋几步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霎时,严府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手里的茶杯几欲要捏碎一般,却碍于旁边的两位客人,只好对小厮使了个眼色,要他暂且退下。转而又向二人致歉,说是自己管教不力,唐突了二位。
秦环笑了笑,道了声不碍事,便专心地品起了手中的云雾茶。胡石见状,一时也无言,和秦环一起品着香茗,仿佛置身事外。
二人谦恭有礼的样子,也让严府尹越发欣赏起来,奈何此时有棘手的家事急待处理,只得叫仆役好生招待了这二人,自己便匆匆离去。
秦环与胡石见着时辰尚早,其余的举人还未赶到,心下明了是严府尹有意叫他二人先来,只不过这会儿府尹大人像是有更重要的事处理,无暇顾及他们。二人坐在厅堂里喝完了一盏茶,感觉严府尹一时还回不来,干脆决定到院子里去转转。
胡石颇爱秋景,此时便迫不及待地拉了秦环四处转悠,还指着院中那颗高大的桂花树道:“子慕可曾尝过桂花酿?”
秦环摇头道:“未曾尝过。”
“每逢中秋前后,家君便会亲自采摘桂花酿酒,隔年开坛之时,香气四溢,我都会多饮几杯。”胡石笑着,轻叹一声,“子慕如与我一道归家也可浅酌几杯,可惜我酒量浅,不能长久相陪。”
秦环手负身后,仰头看着满树浅黄的桂花,回道:“过几日我便陪你回乡,进京前总要归家一次……”
胡石看到秦环淡然的神情,突然间想起他的身世,心中懊恼,刚想说点别的转移话题,突然从桂花树的后方闪出了一个人。
胡秦二人定睛一看,这站在面前的不就是那个同窗李泽岸吗?
这李泽岸原本正靠着桂花树小憩,做着升官发财的白日梦,却无端被胡秦二人惊扰,好不气恼。
良久,他瞪了胡秦二人一眼,拍了拍自己袖上的灰尘,嘀咕道:“我道府尹大人为何要支开我,原来是想与你们两个说话,不过他连自家的事都管不过来,也只好让你二人在此闲逛了。”
秦环忽略了这话中明显嫉妒的意味,追问道:“那可否冒昧地问一下,府尹大人何时能回来?”
李泽岸哼了一声,“府尹大人的家事岂是你能管的?”又睥睨道,“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说罢,便扭头大步离去。
胡石被李泽岸的言行弄得异常气愤:“此人原来如此无礼至极,也难怪恶名远扬。”见秦环低头不语,又担忧地问道,“子慕你……”
秦环摆摆手:“无妨,我倒觉得这人愚昧过头了。”
胡石愣了愣,笑道:“也是,不必与这种小人一般计较。”说罢,拉着秦环继续前行。
时至午间,其余的新晋举人都纷纷赶到,严府尹也终于来到了宴会现场。他命小厮们备好了酒水,轮番敬酒之后,这才走到胡石面前,将他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赞道:“胡解元一表人才,来年进京参加春闱也定将中榜!”
胡石行了个揖礼,自谦道:“胡某不才,大人谬赞了。”
严府尹干咳了一声,突然紧紧握住胡石的手道:“本府曾亲口承诺亲事,如今见到胡解元,也是十分欣赏,将小女交予胡解元本府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