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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廿二,倭寇进犯。
早在几年前先帝在位期间,东南地区便时有寇乱,不过只是些小打小闹,连地方官都不甚重视。而先帝晚年体力不支,加之朝堂之上又正在进行肃清官吏一事,不仅大小官员人心惶惶,先帝也是无暇顾及寇乱。
于是正值新帝登基之初,寇乱爆发。
如今的贼寇显然有组织有预谋,他们第一个进攻的目标是位于浙江沿海的青田县,县城驻扎的士兵抵挡不过凶悍的东瀛人,青田县被洗劫一空,而这些贼寇们抢光了粮食与财物,即刻又回到了海上,赶到的援军根本连倭寇的影子都没见着。
县城立即派人将情况上报知府,浙江知府叫苦不迭,紧急调配兵力,把省的精兵安置到沿海几个重要的县城,日夜操练,做好迎战准备。
这倭寇仿佛猜准了知府的心思,特意选了个位于中线,却守备较松懈的南乡县一举攻下。南乡的士兵无力抵挡,缴械投降,倭寇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走之前还放了一把火,待援兵赶到时已是满城残骸,满目疮痍。
京畿闻之,一片哗然。怎料本朝才经历二世,地方军队面对外敌已无力抵挡,援兵甚至不能及时赶到,被倭寇轻易地攻陷并屠了城。新帝大怒,当即便发落了军队统领,顺便把怒火也迁到了浙江知府身上,两人同时被革职发配。并直接从京畿调配人马,指派少将温介深平定东南寇乱。
五日之后,倭寇骚扰南乡至金陵一界。贾诚在都指挥使司的清闲日子还没待够,就被搅进这个乱局之中。
金陵的都指挥使已经多次被属下请求出兵支援南乡,虽说南乡不属金陵管辖,但两地距离之近,大有被倭寇威胁的意味在其中。
贾诚手握兵权,却不敢贸然出兵,金陵的兵力强盛,但许久未有实战,多年养尊处优,倭寇又来势汹汹,没有人敢保证这场仗一定会胜。
秦环住进贾府已有半月,都指挥使司里的将领们都知道了这个经常跟随在贾大人身边的年轻郎君,在贾诚的授意下,几次议事时秦环都坐在屏风后旁听。
贾诚第一次觉得留秦环在自己身边实属明智之举,这个人并未给自己找麻烦,而是坐下来与自己分析利弊。
秦环再次否决了贾诚意欲出兵的打算,指着本朝的版图道:“目前倭寇绝不敢来犯金陵,既然知道了金陵是绝对安的,那么大人要做的就是守好城池,而不必出兵援助。”
贾诚皱眉,顿了会儿道:“你可知南乡……”
秦环摇头,收起了版图,叹息道:“大人真以为陛下是因战事迁怒?一个浙江统领刘素,一个浙江知府彭辜,两人相互勾结已久,欺上瞒下,不过是仗着李氏的保护罢了,陛下终于找了个由头办了这两人而已。”
贾诚手指轻叩着书案,反问道:“那你如何肯定陛下不会怪罪于我?”
秦环面对贾诚而坐,沏了杯茶递到贾诚面前:“我记得陛下曾被先帝派来过金陵,金陵算是陛下待过的地方,陛下难道不知金陵固若金汤。而对于一场人人都没有十足胜算的战役,若是输了,要天下人如何看陛下?”
“有道理。”贾诚被秦环一语点醒,畅快地饮尽了这杯茶水,突然又话锋一转,“那附近的百姓……”
秦环神态自若地给自己也沏了杯茶,端起茶盏,稍稍吹了吹热气,答道:“大人保护好金陵百姓就行,自然有立功的机会。”
贾诚还未言语,秦环又拿起纸笔写下了一个“温”字,解释道:“这位温将军如今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他少年得志,被陛下看中从御林军中提拔上来做了统领,这人并无家世可言,想必陛下也是特别看中这点。”
霎时贾诚面色阴沉,凝视着手中的杯盏,“啪”地一声将杯盏拍在案上,愤愤不平道:“陛下可真是会用人,温介深此人性格冲动,岂能当此重任!”
秦环用余光观察着贾诚的情形,心中了然,这贾世子不满之前陛下的区别对待,对于温介深早已心生芥蒂,这时再劝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换一言以明之。
秦环垂下了眼帘,双手相扣,唇角微微上扬,“大人稳重岂不更好?金陵水军务必要配合温总兵行事,如此便有比较。”
“你又怎知……”
“秦环会助大人一臂之力。”
贾诚笑了一声,抓过秦环的手摩挲着,反问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对于一个意欲用美色来勾引我的人,纵使你才华横溢,我也不敢冒这个险。”
秦环把贾诚的手移开,淡淡道:“大人自便。”
贾诚哼了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