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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落叶枯黄。林间的地面和灌木丛上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枯叶,脚踩在枯叶上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然而,一旦停下脚步,却是异常寂静,哪怕是灌木间轻微的窸窣声也清晰入耳。
长刀瞬间刺入一处茂盛的灌木,再抽出时已经染上了鲜红的血迹,血珠顺着刀锋缓缓滴落,融入泥土之中。
温介深不再犹豫,直接挥刀斩断了面前长到几近腰间的灌木,一个蜷缩着的人滚了出来。这人身着灰衫黑裤,胸前一团血迹正逐渐蔓延开来。
这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东瀛人,从前额到脸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面目本就狰狞,再加上死前惊恐的样子,实在令人触目惊心。温总兵一脚踢开这贼人交叠在一起的两只胳膊,取下他身上挂着的一个包袱,打开一看,两颗血淋淋的头颅掉落在地上。
温介深仔细辨认着,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另一个则是年仅二八的少女,皆死不瞑目。他转过身去,看到军队已经跟随过来,整齐列队站在林外的空旷处等候,便径直走到将士们面前怒喝道:“倭寇杀我大周百姓,抢我大周钱粮,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今日尔等随我一战,务必拿下海岛,杀尽倭寇,若有临阵脱逃者,斩!”
温介深满意地听着将士们怒吼般的应答,吩咐随行的副官:“把那两颗头颅好好掩埋,旁边那个贼人扔到山谷里喂狗。”
这厢温总兵已经发号施令,带兵出征了,而贾指挥使带领的水军则遇阻无数。船只的锁链已经染上斑斑锈迹,不少火铳的木柄已经腐烂,火药有相当一部分已经受潮……听到这一连串的坏消息,贾诚又气又急,火急火燎地安排属下即刻清点出尚能使用的武器弹药,只求暂时满足此次出兵的需要。好不容易安排妥当了,刚刚靠在案前想扶额休憩一下,忽然听到门口传来秦环急切的声音:“大人,不可!”
贾诚稍稍抬起头,黑着脸,瞪着秦环问道:“有何不可?”
秦环用手拨开有些散乱的鬓发,喘了口气,焦急地问道:“大人可是听了总兵大人的安排要出海?与总兵大人的军队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贾诚抚着额头,漫不经心地答道:“对,你有何异议?”
“秦环恳求大人不要出海,并立即派人阻止总兵大人的行动,此行凶险,万万不可鲁莽……”
贾诚嗤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来指使我和总兵大人?倭寇盘踞海岛,我与刘守备出海驱赶,温总兵率领步兵和轻骑在陆地堵截,我方稳操胜券,有何凶险?”
秦环蹙眉,辩解道:“我……”
贾诚打断了秦环的话,毫不犹豫地说道:“秦子慕,不要忘了你在我面前究竟是什么身份,这些事情容不得你来插嘴。”
“慢着!”看到秦环微微低下了头,转身欲离开,贾诚站起身,绕过几案走到奏环面前,搂住他的腰,“你要知道分寸,做好你该做的事……”
沿海气候潮湿,早晚雾气重,秦环走得匆忙,两鬓的碎发沾了雾气一绺绺地粘在额上,两只乌黑的瞳仁也好像氤氲了一层水汽,显得眼神有些迷茫,这恰恰勾住了贾诚的心,他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大人!”刘守备走到门前低头禀报,“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即刻出发!”贾诚一把推开秦环,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秦环同去!”
艨艟乃水军主力战船,以生牛皮蒙船履背,两厢开掣棹孔,左右前后有驽窗矛穴,船体雄伟狭长。秦环跟随贾诚登上几艘艨艟,四处仔细查验一番,发现除了略显老旧,船体各处都完好无损,心中稍安。
贾诚率领的水军也出发了。
贾诚喜静,坐在船舱内泡一壶茶可以品上半天,倒不见得他有多么雅致,只是不想被人打扰罢了。秦环知道他的脾气,捧一本书自顾自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