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贾诚把秦环抱回榻上,解开裘衣又亲又啃时,却听见屋外有人低声交谈,继而侍卫便朝着屋内大声通报:“大人,华公子已经等候多时,您回来时下人没来得及禀报。”
贾诚被这一声叫喊扰了好事,正欲发火,可是一想起那位华小公子的身份,只好憋着气回道:“带他在厅堂坐着,我等会儿便去。”
怎料贾诚这话刚说出口,屋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只听一人在外朗声说道:“不用劳烦贾兄,我已经过来了。”这个颇为年轻的嗓音正是那位华公子,仗着自己家世显赫,且这些日子与贾世子走得亲近,他竟要求管家直接把他带到了书房门口。
贾诚立即起身,迅速穿上一件外衫,并整理好衣冠。听到秦环在身后轻声唤了一句“大人”,他回头一看,只见秦环还坐在榻上,脸色苍白,发髻凌乱,衣衫不整,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脖子上还带着些许红痕。
贾诚心下一动,俯下身为秦环披上裘衣,嘱咐道:“你先坐着,不要出声就行。”
这间书房的构造还算精巧,木榻与书案都被挡在了屏风之后,贾诚一边抚平着衣襟,一边推开房门恍若无事一般望向外面二人,语气平淡地说道:“今日招待不周,还请华公子恕罪,里边请。”
这华小公子近日与贾诚多有来往,二人经常在书房议事,此时他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只是一踏进房内,便闻到那清苦的熏香气味比往日愈加浓烈,他见四下无人,关切地问道:“贾兄的伤还没痊愈?要不我为贾兄推荐一个好大夫……”
这华小公子本意只是关心贾诚,怎知这伤是贾诚的痛处,旁人问及就是犯了他的忌讳,果然贾诚立马拉下脸来,语气冷淡了许多:“你兄长何时从西北回来?”
华小公子的笑容顿时凝固,他揉了揉自己那并不挺拔的鼻子,含糊道:“他……过几日就要回京了,毕竟圣旨已下,大姐马上要出嫁了。”
说到此处,这两人各怀心事,一个装作忙碌地整理书稿,另一个踱着步子走来走去,房内一片沉寂。
最终还是这华小公子沉不住气,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提高了声音叫道:“贾兄你还在等什么,李家处处压制世家,把控朝政。可是如今李家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陛下不日将与我大姐完婚。既然陛下宠爱李贵妃,何不让她登上后位,为何却选了我们华家的小姐,这说明陛下已经对李家有猜忌了……”
“不要妄自揣测圣意,陛下不再是那个看似与世无争的皇子,说不定还有更深的意图。”贾诚随口说道。
华小公子犹豫了会儿,还是从袖中拿出几张誊写好的账目给贾诚过目,他指着上面那些数额道:“我在户部想尽办法才查到的,这些是当年浙江的税收,明显是对不上的,第二年六月,江淮等地临近汛期,大雨连续下了半月,河堤被冲毁,无数农田被淹,朝廷拨发的赈灾银两根本没有在账上写清道明,而负责此事的就是李太傅的长子,现任户部尚书李常。”
贾诚紧紧捏住这几张纸,深吸口气,皱着眉质问道:“那你又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么重要的证据李常怎么可能让人查到。”
“那李常想一手遮天瞒天过海,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我在户部虽说是跟李会干着一样的闲差,挂名拿着俸禄,但是事在人为,只是想办法就一定能查得到。”华小公子终于长舒一口气,自认为立了大功,得意地站在贾诚身侧。
贾诚瞬间冷静下来,把那几张纸叠好收在袖中:“我考虑清楚自会派人来告知,至于其他,我必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华小公子立马眉开眼笑,嘴上更是叫得亲热:“那就多谢仲行兄,我这边还是会尽力而为,不过陛下对华家日渐重视,只怕我在户部也不好行事了。”
事情一交代完,华小公子算是完成了任务,也不愿在此处多做停留,表面上关心问候几句,便借口家中尚有私事急待处理打道回府了。
待到贾诚把华小公子送走之后,刚走到那扇屏风前,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大人相信华公子吗?”
只见秦环慵懒地靠在榻上,发髻已经梳理得一丝不苟,一件狐白裘穿在他身上,更衬得他面如冠玉、气质脱俗,单单一眼仿若见到了天上的谪仙。
贾诚不禁有些心神荡漾,紧挨着秦环坐下,细细说予他听:“他不过是华家次子,生母身份卑微,兄长世袭爵位之后,在家中依旧没有地位可言,如果不是我施以援手,他也难有出头之日。”
秦环微微一笑,心中也默默记下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