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一静,而被捂着嘴的耿轩,已嘎嘎着无声地大笑起来。
也不知车队走了多久,突然的,从一个阁楼下传来一个少年尖利的质问声,“卢文,你明明是个妇人,怎地还扮成男子。难道,你就这么喜欢让世人以为,太子殿下有男风之好么?”
那少年的声音特别响亮,分辩度极高,四下这么吵,他一开口,居然能令是人人听见。
在少年的质问声中,众人都转头看向卢文。
卢文依然负手而立,其风姿神态,比天下任何一个男子还要俊雅。
听到那少年的质问,卢文抬起头来。她看着那少年良久,突然一晒。
这一笑,直如月破云开,湖中霞光,直是艳丽得让众人瞬那间失了魂。
于众人闪神之际,卢文露出一口白牙,她振了振身上的白袍,一派严肃地说道:“我卢文是贫是富,是权贵还是风月中人,是人人称颂的少年英杰,还是人人唾骂的不男不女之人,对于太子殿下来说,有甚么好在意的?我就是我而已,从我还是一个破落户时,我便与太子相识,一路走到如今,难道因为我穿了一身男袍,便令得太子蒙羞了?”
听到她的话,那少年一怔间,四周嗡嗡声更是大作,卢文的话虽然简单,其中透露出的,她与刘疆那深厚的情意却不容怀疑。在众人齐刷刷看向威严高贵,仿佛不近世间情欲的太子刘疆时,只听得郭允带着疑惑地嘀咕声传来,“我怎么听来听去,她卢文都是在说,太子非她卢文不娶,无论她卢文是男是女都倾心相付?主公,你不是说你已把她征服了吗?”这话怀疑的话一出口,当下,刘疆的脸一黑。他在盯了郭允一眼,令得他头一缩装起乌龟来后,刘疆克制着怒意,沉声命令道:“走快点。”
“是。”
车队的速度在无形中开始加快。
“清查四周,不许再有人质问卢文。”
“是。”
刘疆的命令刚下达,只听得前方传来一阵激动地叫喊声,“阿萦,看这边,看这边!”
欢笑的,大叫着的,正是尚缇,她因过于兴奋,脸蛋都变得红朴朴的,在她的身边,站着王尚莫远文庆等人,再一看,那个戴着斗笠,正定定看向她的,有点失魂落魄的青年,可不正是罗子?对了,罗子的身后,是平府一大家子。
而此刻,这些不管是昔日与她有情谊还是有怨的人,都在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中多数含着欢喜。
在卢萦的目光扫去时,陡然的,平府那一块沸腾起来。看到他们开始像潮水般涌来,刘疆沉冷的命令道:“去一个人警告一下汉阳平府。”
“是。”
卢萦没有注意到平府那先是沸腾,后又迅速垂头丧气的场面,她只是迎上了尚缇等人,朝着他们灿然一笑。
这一笑,几人都红了眼眶。在卢萦的马车就要擦肩而过时,卢萦清楚地听到尚缇叫道:“阿萦,我们都没有背叛你。”
这话一出,卢萦一怔,她不由想道:难道那些人想要鼓动的,并不仅仅只是已在洛阳的萧燕?便连尚缇她们,也被那些人打过主意,只是被拒绝了?
太子刘疆在亲自迎进卢文后,因随同卢文前来的,还有数万风月场中人和下九流的人,一时之间,整个洛阳城完全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而这种欢乐,随着太子大婚的日子期一日一日接近,已经达到了无可遏阻的地步。幸好太子早就有了周全的布局,才不至于因为龙蛇混杂,下九流人齐聚,而在天子脚下弄出不可收拾的局面。
饶是如此,明明揭穿了女子身,却依然嚣张地用男装示人,风光进入洛阳的卢萦,还是引起了大儒们和朝臣们的不满。
不过也是奇怪,不知刘疆做了什么手脚,从陛下到阴后一派,全都严肃禁止众人非议太子和卢文。
于这种极致的热闹喧哗中,大喜之日到了。
而在大婚来临这一日。整个洛阳城都沸腾起来了,还是上午,所有人就在翘首以盼。
因婚礼是在黄昏时取行,到得下午接近黄昏时,满城的洛阳人,才真正激动起来。
此时的街道旁,聚集了无数的人头,不管是楼下的街道,还是上面的阁楼,全都是人头涌动,人声沸腾。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大叫道:“快快,来了,来了!”
那叫声一落,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清亮悠远的女子歌声。那歌声徐徐而来,清远绵延中,隐有高山流水之妙。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不需要任何乐器,便这般反复吟育颂叹的歌声,不由自主的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