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别发这么大的火气。一个下人而已,何必跟他计较。况且是我让他去打探情况的。”
少家主虽然年轻,但可不是那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也不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纨绔子弟。
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自己的父亲东奔西跑,也见过不少的世面,虽然不比父亲圆滑老辣,却也是看人无数,不是能随意欺骗的货色。
自家二叔在背地里做的小手段,他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能猜出来一二,但是碍于对方毕竟是自己的长辈,不好直接翻脸,所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大侄子你不会真的信这个兔崽子的话吧。人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可能时隔一个多月再复活呢……”
二叔看了看自己的侄子好几眼,原来只是以为对方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可没想到刚才的那一番言语,直接是把自己的后路截断了。
先说书童不过是个下人而已,点明自己跟对方的身份差异,一个主人家因为一点小事就对下人连打带骂,让周围的仆役看了会怎么想,这毕竟是在外面不是在家里。
后面还是书童是他的人。意思是说你就是打狗还要看主人,我还在这里你就没资格对我的下人指手画脚。
“大侄子呀,二叔都是为了你好啊。你看看这些狗奴才,不过是些下人却敢对主人家不敬……”
二叔还想狡辩几句。
少家主却不再看他,而是冲手里拿着铁锹的家丁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走上前来。
“大侄子!你不会还想要挖坟吧?不行!坚决不行!”
二叔眼看劝不住铁了心的少家主,干脆转移目标,来个胡搅蛮缠。他一转身就站在了墓碑前面,然后就开始了声泪俱下的表演:
“大哥呀!我对不起你,大侄子不听我的劝告,非要开你的坟呀,你说说从古至今哪里有儿子挖老子的坟的呀。大哥呀,是你弟弟我没用,没帮你把这个儿子教好……”
那真是嚎啕痛哭。二叔一边拿袖子挡着自己的脸,一边是用力扯着嗓子哭喊道。
你不是要开坟吗?我这么一闹你就不能开坟了,不管你是上来劝我,还是打算不管,我都能倚老卖老的在这里跟你耗着。
这位二叔真是好心肠没有,坏水有一肚子。
他也哭不出眼泪,就只能蘸着唾沫往自己的眼角上抹了几下,然后就是使劲的嚎啕痛哭着。
下人们一时间面面相觑,有几个老家丁已经明白了这位二叔的坏心思,都是面带愠色,心急的都恨不得过来把这位二叔拉走。
但是作为下人没有办法,只能在原地干跺脚。
这位二叔正暗自心喜,却突然感觉身背后被猛地踢了一脚。
砰!
整个人一下子往前扑了过去,直接是一头撞在了墓碑上面,是撞的头破血流啊。
“哎呦……血!流血了!”
这一下可不轻,额头上是火辣辣的疼,然后伸手一摸就染了一片红色。
二叔又惊又吓,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见自己的大侄子说道:
“二叔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倒了还正好磕到墓碑上。”
少家主可不会承认是自己刚才踢出去的那一脚,周围那些家丁下人看见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但是一个个也是脸上强忍着笑容。
“你们还不赶紧把二叔扶起来,快到送去医馆,要让医师细心的包扎。”
两个壮硕的家丁过来,直接是架起地上额头还冒血的二叔,也不说话就径直往江城里面走。
“哎呦,你们这是干嘛呀,我……不是,大侄子呀,你听二叔的……”
两个家丁脚步也快,直接是拖着二叔飞一般的消失了。
好了,碍事碍眼的人消失了。
所有家丁都把目光投向了中间的少家主,这个时候众人的目光不再是看向自己的少爷,而是真正的家主。
“好了……”
少家主挠了挠眉角,他还是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可能还是习惯了待在父亲的羽翼下,自己站出来经理风雨的话还是有些稚嫩。
他挥了挥手。
“开坟吧。”
众家丁答应一声,他们一个个走上前来,先是对着墓碑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然后挥舞铁锹把刚埋上一个月的坟又挖开了。
很快就看见了黑漆的楠木棺材。
“开棺。”
嘭嘭嘭!几个人把棺材上的钉子砸出来,然后一合力就把棺材盖推开了。
“……天怎么亮了。”
本来还挺稳重的少家主直接是连滚带爬的到了棺材旁边,他现在哪里还有刚才的威风,就像是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爹……”
……
与此同时,在江城驿站里原本发疯四处乱窜的张月半突然愣住了。
他茫然无措的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水,又看了看蓬松疏散的头发和身上又脏又乱的衣服:
“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