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也知道宋嘉应认亲的经历太过离奇，甚至话本都没这么波折。而且可以想象背后一定还有故事，能有空隙换掉孩子的人必定是熟悉他们的人，她甚至怀疑是吕清婉。当时的情况，再结合后面的发展，只有吕清婉有动机也有足够的时间。“话本都没有这么写的，兄弟娶了姐妹已经很让人震撼了，还有妹妹代替姐姐身份的插曲。”她也不再给吕乐婉留面子。这点破事外人知道也无所谓，尽管时间过了几十年，但依然有很多老人，大家迟早都知道。林老师简直是瞠目结舌。她感叹道：“照理来说我见过很多事，但没有一桩像这件事让人惊叹，我看他们的电视剧还有待改进啊。”“别乱说，”吴教授制止妻子说下去，“宋景云先生是爱国商人，这种事情拍成电视剧，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太好。”人家也是要脸的。“你个老顽固，这你就不懂了吧。”林老师和白柳解释道，“他们拍电视剧的有些也不会照实拍，像你们搞历史的，我们也能借用历史的某个类似故事嫁接，不了解具体情况的人不会猜到。”吴教授：……这不就是野史吗？“你们这是乱搞，不尊重历史事实。”吴教授皱眉。林老师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你现在看到的史书就是史实呢？事实只有当初的亲历者最清楚，后人编纂的你敢说都是事实吗，不敢吧？”“哼，你真是不讲道理。”吴教授难以反驳，而且他心里有事，“不跟你说了，我去找校领导。”他可是有大事要办的。林老师看到吴教授出去也不急，她笑着和白柳说起刚才的话题：“别怕，我只是和老头随便说说，不过这几天我经常去老同学那边帮忙，他们在拍电视剧。我这满脑子就都成了电视剧，哈哈哈。”白柳也不至于多想，她反而对林老师口中的老同学非常感兴趣。“林老师，我记得之前听您说过他们好像在拍古代剧，现在改拍现代剧了？”她有点疑惑。最重要的是她之前有去观摩一下的想法，她想知道站在她这个真“古代人”的角度看古代剧，现代人的想法和古代人有多少差距。白柳一直对拍电视剧很有兴趣，林老师知道这点，便直言道：“古代剧成本太大，这迫使他们不得不先拍其他剧赚外快。”都是没钱闹的。白柳微怔，她反问：“我们国内拍电视剧都是单位拨款吗？我在港城见识过一些拍摄现场，细问之后得知他们都是由公司投资，我们——”林老师摇头：“先不说大家都没钱，有钱的也不认为拍电视剧能赚钱，更重要的是相关部门没有前例。”和捐赠是同一个道理，没有先例，上面也没有发话，谁都不敢轻易说可以或者不可以。“林老师，”白柳内心忽然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您能带我去看看吗？”总要有人当第一个，她为什么不可以？而且这种事情说大不大，即使有一天真的出了事，这点小事也不会引起太大的麻烦，充其量是损失一些钱。也许是最近被宋景云和吕平婉的财富砸得有点懵，她好像慢慢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当预测拍电视剧可能损失钱的时候，她竟然能欣然接受。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白柳也不是什么勤俭的人。她一向认为开源和节流同样重要，省钱很重要，但省不出亿万富翁。林老师诧异地看着她，如果放在以前，或许她只当是白柳的兴趣，但刚刚经历过白柳的公婆捐赠一亿元给学校，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可能……“行，我们去，”试一试也好。白柳的工作不忙，今天她特意请假出来，吕平婉刚好带着糖豆去拜访郑老太太，她闲着也是闲着。看拍戏还是挺有意思的。她脑中幻想过太多关于拍戏的场景，她想起以前偶然见过的戏班子排练，在某一间屋子里反复排练，可是如何拍古装剧呢？难道像古代人一样穿上专门的服饰吗？可她知道的古代装束，从服装到饰品，都很难在当今找到。富贵人家甚至宫廷里的东西，价值昂贵也很难找到，而贫苦人家的东西，也未必好找。“都是假的，真珠宝太贵了，敢拿出来剧组人也不敢用。”林老师边走边说，“这些年一般人家吃喝都有问题，能保存下来的珠宝很少，可不能糟蹋。”“再说一般人家也没有什么金银珠宝，早换成粮食救命了。”金子再贵，也没有人命值钱。散尽财宝无非是那几种可能，要么是在没饭吃的时候换了粮食，要么是因为害怕被人发现而遗弃。白柳内心叹息，她无法判断困难时期舍弃财宝的人，如今或者日后是否会后悔，但比起性命，再多的宝贝也没有那么重要。总之更重要的是保住命，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活着才能创造更大财富，”白柳深有感触。这世上最怕拎不清的人，活着才有无限可能。她上辈子攒了一匣子宝贝结果死了什么都没有，直接顺着河流沉底。这辈子穷是穷了点，她刚出生的时候饭都吃不饱，但慢慢这不都有了？“是啊，活着比一切都重要。”林老师上了年纪，对生死的感悟更深。两人说着话就到了拍摄地，坐落在西郊的……垃圾场？白柳怀疑找错了地方：“林老师，我记得这里不是——”“就是这里，”林老师笑呵呵，“想不到吧，他们也没有其他地方能供这么多人发挥，现在清出去垃圾，看着还不错。”隔着一段距离，白柳恰好听到前面有争吵声，她有点好奇地望过去。林老师示意她脚步放轻：“他们在拍戏，我们动静小点。”白柳蹑手蹑脚跟在林老师身边，刚走过去就听到导演喊停。一个小姑娘哭得止不住，一群人也没有时间安慰。她下意识递过手帕。手一顿。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