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摇摇头,撩起一捧河水浇在古铜色的肩头,沉声道:“怕是难了,谟葛失部的首领葅尼格并非庸主,此人擅长左右逢源,如今背靠金国迅速做大,自然不肯归附于我。”</p>
说白了,还是利益所致。</p>
虽说辽国治下时,日子过的也不错,但哪有现在舒服?</p>
如今草原上的各个部族,都被女真人收拾了一遍,唯独谟葛失部趁势而起,隐隐成了这片草原上的小霸王。</p>
关键金人非但不会忌惮,只会更加重用他们,毕竟完颜吴乞买还需要葅尼格来控制草原。</p>
没办法,上京道(内蒙+外蒙)实在太大了,大到不吃不喝的骑马狂奔,也需要一两个月才能从东跑到西。</p>
除非葅尼格脑子发癫了,才会跟着耶律大石去伐金。</p>
马扩叹息道:“看来还是免不了一战。”</p>
“也不尽然。”</p>
耶律大石轻笑道:“虽说葅尼格不会归附于本王,但若只是借道,还是有几成把握。本王说了,葅尼格擅长左右逢源,不会把宝压在一头。若金人势大,那自然另当别论,可若如马尚书所言,齐国攻势迅猛,已夺得三州之地,那么葅尼格定然会慎重考虑。”</p>
谟葛失部盘踞于西京道与上京道的交界之处,绕路也可以,要么自黑水过阴山,绕道丰州。</p>
要么就得从东边,穿过茫茫戈壁与沙漠。</p>
不管是哪个选择,都不如从谟葛失部走来的划算。</p>
“辽王放心,本官所言字字属实。”</p>
马扩拍着胸膛保证,显然对韩桢以及青州军极有信心。</p>
耶律大石点头道:“既如此,本王明日可去试一试。”</p>
“不妥。”</p>
马扩阻止道:“辽王身份特殊,不能出任何差池,还是本官去罢。”</p>
这个节骨眼上,耶律大石一旦被葅尼格扣下交给金国,那他此行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p>
尽管这个概率很小,但也不得不防。</p>
耶律大石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豪气干云道:“好,那本王就备好美酒,坐等马尚书的好消息!”</p>
三月中旬的漠北,河水还是很凉,泡久了会觉得刺骨的寒意,不断顺着毛孔往身体钻。</p>
两人又洗了片刻,便从河里起身。</p>
翌日。</p>
一大早,马扩带了些礼物,在玄甲军的护送下,直奔谟葛失部而去。</p>
在草原上狂奔了百余里,他们便遇到一个小部族。</p>
在道明身份后,这个小部族的头人被吓了一跳,赶忙派人将他们送往谟葛失部的聚集地。</p>
草原上的牧民,向来是逐水草而居,从来没有定居点。</p>
若无人带路,茫茫草原还不知道要找到甚么时候。</p>
要知道,当初汉武帝数次征讨匈奴,每次都有大将在草原中迷路。</p>
公孙敖、张骞、李广……哪个没在大漠中迷过路?</p>
霍去病的事迹之所以能如此传奇,就是因为他每回都能精准的找到匈奴王庭。</p>
当天夜里,马扩便来到了谟葛失部。</p>
得知齐国使节前来,葅尼格一脸不可置信。</p>
难道齐军已经攻下了大同?</p>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前几日才传来消息,齐军刚刚拿下蔚州,准备合围大同。</p>
就算打下大同,也来不及赶到此地。</p>
就在这时,一名大汉说道:“大王,齐国使节突然到访,只怕是想劝降我们,不如直接宰了,拿着齐国使节的人头,去向金人邀功。”</p>
此人是葅尼格的弟弟,扎扎格。</p>
葅尼格摆摆手,沉声道:“不要轻举妄动,先试探一番这些齐国使节所来何事,再行定夺。”</p>
说罢,他吩咐道:“将齐国使节请入帐中。”</p>
在辽国二百余年的统治下,草原诸部的牧民,依旧保持着纯朴的秉性,可贵族们却早就成了人精,一个个心眼多得很。</p>
得了首肯,马扩整了整官服,率领亲卫,朝着坐落于中央地带的毡帐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