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边请,马车已备好。”</p>
许翰伸手示意。</p>
上了马车,在千余玄甲军以及数千水师的护送下,赶往杭州城。</p>
杭州城本就处在军管之中,加上韩桢遇刺,谢鼎调集水师入城,这让城中的气氛变得愈发压抑。</p>
马车上,韩桢接过谢鼎递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问道:“进展如何了?”</p>
谢鼎答道:“臣已将虞相武等人控制在福云客栈,等候陛下发落。”</p>
韩桢吩咐道:“不必拖了,就拿会稽四姓开刀,许卿从旁协助。”</p>
“臣领命!”</p>
谢鼎点头应道。</p>
一旁的许翰面色如常。</p>
作为杭州知府,此番谋划,他显然是知情的。</p>
没错,遇刺之事正是韩桢自导自演。</p>
拿世家开刀,也得有个合理的借口。</p>
还是那句话,师出有名很重要。</p>
所谓明君与暴君的区别,差就差在这四个字上。</p>
名正言顺,即便杀的人头滚滚,百姓与文人也只会夸赞一句陛下英明,杀得好。</p>
行刺皇帝这种捅破天的禁忌事儿,哪怕韩桢把南方世家门阀全部血洗一遍,谁也挑不出理来。</p>
当然,真要将整个南方彻底血洗一遍,肯定需要承担后果。</p>
所以,杀鸡儆猴才是性价比最高的。</p>
挑出几个跳的最欢的宰了,其余世家自然会乖乖交出田地。</p>
没了田地,等同于没了牙的虎豹。</p>
韩桢叮嘱道:“此事办的利落些,莫要留下把柄。”</p>
谢鼎本想为会稽四姓族中妇孺求情,韩桢这句话,打消了他求情的念头。</p>
犹豫了片刻,他点头应道:“陛下宽心,臣省的。”</p>
见状,韩桢轻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谢卿有同理之心是好事,但伱可知,灭一族,能使多少贫苦百姓过上丰实的日子?”</p>
妇人之仁,是文官的通病,哪怕是谢鼎也不例外。</p>
“臣受教。”</p>
谢鼎与许翰拱了拱手,心头感慨。</p>
官家始终将百姓摆在第一位啊。</p>
也正因如此,自己才会效忠于陛下。</p>
进入杭州城内,韩桢在樟亭驿住了下来,前戏已经铺垫完了,接下来只需静看谢鼎表演就行。</p>
……</p>
这几日时间,福云客栈从上到下,所有人都笼罩在恐慌之中。</p>
虞相武已经连续三日没有睡过安稳觉了,烟圈发青,眼中布满了血丝。</p>
短短三日时间,他却觉得度日如年,每时每刻都是煎熬。</p>
其余人同样如此,早没了先前结盟时的意气风发。</p>
傍晚。</p>
一众人聚在楼下大厅用饭。</p>
肉菜早就吃完了,如今只有米粥。</p>
虞相武握着勺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粥,心不在焉。</p>
坐在对面的魏圩叹了口气,忍不住问道:“虞兄,咱们还要被关多久?”</p>
“我也不知”</p>
虞相武摇摇头。</p>
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几日时间,他将事情从头到尾细细思索了一番,发现多处端倪。</p>
前脚吴庆才起了个头,后脚陛下就遇刺,这中间相隔才不过一两日而已。</p>
就算吴庆吃了熊心豹子胆,可也来不及啊。</p>
策划一场行刺,尤其刺杀对象还是陛下,准备时间起码需要三五个月以上,所以时间对不上。</p>
一拍脑门,纠集一帮人就杀向陛下,那不叫行刺,那叫送死。</p>
此外,还有谢鼎的反应。</p>
细想之下,这其中猫腻与端倪太多。</p>
此次遇刺,极有可能是官家自导自演,针对他们的阴谋。</p>
并且,他们之中还有叛徒做内应。</p>
目前来看,吴庆的可能性最大。</p>
因为若非他嘴贱说了这么一句,谢鼎也抓不到他们的把柄。</p>
不过,这些也仅仅是他的猜测而已,毕竟南方乱的很,邪教林立,外加方腊余孽,谁也说不准这群疯子会不会铤而走险。</p>
哒哒哒~</p>
忽地,一阵马蹄声自客栈之外传来。</p>
虞相武先是一愣,旋即赶忙探头看去。</p>
透过大门,只见水师士兵分开一条通道,谢鼎架马而来。</p>
“谢相来了!”</p>
明老二喊了一嗓子,众人纷纷站起身,目光期盼。</p>
翻身下马,谢鼎在玄甲军的护卫下,大步走进客栈。</p>
“我是冤枉的,还请谢相明察。”</p>
“谢相,你是知晓我的,我顾家这些年一直安守本分,不曾有丝毫逾越。”</p>
“谢相……”</p>
一众人纷纷开口,七嘴八舌地声音汇聚在一起,嘈杂纷乱。</p>
“肃静!”</p>
谢鼎爆喝一声。</p>
一瞬间,客栈大厅之内顿时鸦雀无声。</p>
环顾一圈,谢鼎的目光落在虞相武、魏圩四人的身上,面色冷酷,语气冷冽道:“经查明,会稽虞氏、魏氏、孔氏以及谢氏四家族人,暗通方腊余孽,妄图行刺陛下,人证物证俱全。”</p>
“按《大齐律》,当诛灭九族!”</p>
哗!</p>
话音刚落,大厅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哗然。</p>
顾家家主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虞相武四人。</p>
尤其是吴庆,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p>
不是,我就嘴贱一句而已,你们竟然玩真的?</p>
“这……”</p>
虞相武死死盯着谢鼎,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尾椎骨直冲大脑。</p>
遭了!</p>
自己成了那只儆猴的鸡!</p>
魏圩口中大喊:“谢相,冤枉,冤枉啊!”</p>
“冤枉?”</p>
谢鼎冷笑一声,从袖兜中取出一份折子,展开之后,朗声念道:“魏子期,魏氏四房幼子,前岁三月,暗中拜入摩尼教,为摩尼教捐赠钱粮八万三千贯。”</p>
“魏同,魏氏偏房,曾任德兴县主簿,暗中勾结方腊余孽方七佛,售卖武库兵刃、生铁、牛皮等物……”</p>
一连念了四五个名字,谢鼎合上折子,冷声道:“还需要本官继续往下念么?”</p>
魏圩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p>
谢鼎所念之人与事,自然全部是真的。</p>
这些都是密谍司暗中收集的情报。</p>
做戏做全套,若是漏洞百出,那就贻笑大方了。</p>
似魏家这种大家族,族中子弟数千,出几个败类很正常。</p>
想找到他们的把柄,简直不要太轻松。</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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