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狻猊香炉中染着熏香,烟雾盘旋而上,落至半空又逐渐散开,味道并不浓烈,反倒清雅至极。是说不出的好闻。
男子端坐,神态自若。
案桌上的茶早已凉了,但他却没顾得上喝。
长风候在一旁,恭敬道:“长肃已出发,护送孟知县通往陈安县。”
顾淮之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搁下手里的狼毫,转而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的指尖的玉扳指:“去库房随意挑一物送去盛府。”
他幽幽道:“祁南情窦初开,作为兄长我自然得支持,这便当提前的贺礼了。”
长风:“是。“
顾淮之没说人话:“再寻一物送去镇国公府。权当给弟妹压惊了。”
长风不敢耽搁,连忙离开照着吩咐做。
他一走,屋内又静了下来。
顾淮之起身,提步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他一身月牙白圆领锦袍,到底是出了名俊俏的公子哥,如今眉眼低垂,光线洒在他的脸色,衬的其温润精致。若细细探之,又能从其眉眼中捕捉疏离和倨傲。
先前的那一百个孩童,除却被家中为了银子卖了的,皆以尽数归还,余下的,由他做主,临安城内成婚十载未有子嗣者,皆可领养。
今日早朝,慕又徳以精神不济,再无精力之由提出请辞离去,罢免军中事务,文武百官皆哗然。被周旭驳之。
周旭命其手下副将带领军队先回了边塞。
顾淮之隐隐有种微妙之感。
若百密终有一疏,阮蓁身份曝光,小娘子兴许又要哭了,豆大的泪珠要落不落,委委屈屈的不敢哭出声
磨的他十分难受。
正想着,他的脸色也淡了下来。
直到,他听到书房外头,有爪子挠门的声音,尖利刺耳,听得人浑身难受。
顾淮之眉心一紧,刚转头,就见房门被小灰撞开。
它邀功似的跑上前,将嘴里之物往顾淮之手上送。
小灰是他从外头捡的,刚入国公府,就有此恶习,见着什么都能叼着嘴里,送到他手上。
有平平无奇的鲜花,更有吱吱作响挣扎的老鼠,死物活物,它到底都不放过。
在顾淮之的教训下,倒改了此等恶习,却不想如今又场景重现。
顾淮之眯了眯眼,正要训斥,视线却是一顿。
见顾淮之冷下的神情,小灰又极会看脸色,察觉不对,连忙放下撒腿就跑。
单薄的绣着牡丹的肚兜落在地上,两条系带相互纠缠,似交颈而卧的恋人。角落处绣着‘蓁’字,显得格外出挑。
男子眉心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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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阮蓁如座石雕般一动不动,檀云两手空空小跑回来,许是跑的急了,额间都带着细细的汗,她也顾不得擦。
“奴婢亲眼瞧着小灰进屋的。便上前硬着头皮想姑爷要了。”
阮蓁听道自己很轻的一声询问:“他怎么说。”
“姑爷说,没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