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家之主,孙策的决定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整个家族的决议。他不反对栾奕与孙尚香的婚事,华容夫人(吴国太)自然也不会反对。
大婚就这样走上了流程,纳亲(提亲)、问名(问对方生辰八字)、纳吉(定亲)、钠征(送彩礼),按部就班。接着是请期也就是告知孙家结婚日期,并征得对方同意。
最终……婚期定在圣元十六年四月初一。
这是栾奕这辈子的第四次大婚。第一次是在十七岁那年,迎娶蔡琰和貂蝉。他到现在还记得大婚那日的每个环节,记得灵帝忽然出现在他的府上嚷嚷着要为他证婚,还记得袁隗、袁绍、皇甫嵩……一张张逝去的面庞,他甚至连细节都记得,院角那张桌子的桌布没有铺平整等等。那一日,他的整个精神处于高度集中,以至于看什么都过目不忘,肌肉在紧张和激动之中频繁战栗。
第二次大婚娶得是昌平公主。对于这桩婚事栾奕已经记不得许多了,只依稀记得婚礼当日十分豪华。具体哪里豪华又说不出,只是觉得婚礼既然是在皇宫里举行的自然少不了派头。他唯一的记忆就是大婚当日他喝了许多的酒,醉酒的原因却跟“洞房花烛”兴奋毫不沾边,而是源自于忧闷——这场婚事并非他的本意,是在利益集团有意胁迫下被强行推上婚礼的主角的。
至于第三次迎娶杨婉,记忆就更空乏其陈了。唯一留在脑海的,就是那一日娶了一个爱他,并且值得他爱的女人。
有过前三次婚姻,到了眼下的第四次,栾奕已经失去对大婚的热忱,甚至还显得有点懈怠。
他在婆姨的引导下,机械的完成着一道道复杂的程序。像个木偶一样,走进孙家大寨,从孙策手里接过了缠着新娘的绸带。又踏着悠闲的步子,将新娘带回了自己在秣陵的临时宅院。
宅院里的宴席,随着新郎、新娘到来,规模庞大酒席开始了。数百名教会和江东旧臣大吃大喝起来,栾奕也在换过衣服之后前来敬酒。
如往常每一次大宴一样,栾奕这次又喝多了,且因为新郎的身份,敬酒的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不过一个多时辰,栾奕便喝了个酩酊大醉,醉到竟然主动找酒喝。
他先跟张飞拼起了酒,你一碗我一碗,已经喝了不少酒的张飞就趴到墙根大吐特吐去了。
栾奕看到张飞吐,而且吐的那么恶心,就也跟着吐。俩人一左一右,吐的满墙都是。后边跟着一班闻讯赶来伺候的文武,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典韦和关羽后将不省人事的张飞扛回了家。
栾奕把肚子里的东西卸了个干净,难受劲儿缓解了不少,大手一挥,“爷们儿没事,接着喝。”
由于眼下这场婚宴的特殊性——即是婚宴,又是战事方休之后的庆功宴,原本身为娘家人不能参宴的孙策也被邀了来与大家一起痛饮。
栾奕从模糊的视线中找到孙策的身影,晃晃悠悠,悠悠晃晃的走到孙策身边,“噗通”一声坐到了孙策身边。单手握着酒坛坛口,与孙策的酒盏对碰一下,“干”,仰头便喝。
这口酒喝完,后边发生了什么,栾奕就全不知道了。隐隐约约有个朦胧的概念,酒醉之后他跟孙策大谈特谈经略天下的计划,趁鲜卑病先要他命,接下来就是高句丽、三韩,还有倭国。当然,还有匈奴……匈奴的左贤王去卑已经被严重汉话,不用打他就成了帝国的奴才。
接下来……西域二十四国。
说到这儿时,栾奕放出张狂的小声,“这帮傻逼就是些狗屎,老子压根看不见他们(俚语‘看不见’形容对方太过渺小,渺小到低于俯视的程度)。”说到这儿,栾奕从怀里掏出他那副看了不下前边的天下列国图铺在地上。又掰下盘中烧鸡一左一右两条腿,分别放在地图上安息、罗马两国的领土上。随后,又把鸡腿握回手中,一支塞给了孙策,另一支则塞给曹操。“到时候,你们就是我的安息王和秦王,如何?”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他记不得说完这句话后,孙策和曹操的反应。
酒宴从当天午时一直进行到启明星落下山头,栾奕最后被典韦和赫拉克勒斯架进了洞房。然后,不知是谁给他灌了整整一碗的食醋,又塞了半碗羊奶。
羊奶的膻气味催动下,他又吐了。
翌日日上三竿时分,栾奕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兵刃交击声惊醒。他还道是有刺客行凶,亦或是江东情况出现巨变,随即一个鲤鱼打挺跃下木床,寻摸一圈却发现自己的随身佩剑不见了踪影。
他随手抄起一支花瓶以作防身之用,小心翼翼移到门边,正想探出脑袋探查一下屋外的情况,恰听院子里传出典韦洪亮的声音:“孙皎,你这软毬连个女子都比不过!真给老子丢人。”
听到典韦嚷嚷的话语,栾奕遂既放下心来,知道并非遇刺,也没有什么军变,而是院子里有人在演武。
他将手里的花瓶随手摆在门边柜子上,背着手推门而出。
此时,院子左侧站着一排二十名身披亮银钢甲,威风凌凌且体格雄壮的卫士,他们是栾奕的亲卫队。
站在院落右侧的是一排内衬绣花锦袍,外披贴身锁子甲,手持刀枪的女子。想来她们便是孙尚香手下那支赫赫有名的圣女卫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