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即便安排妥当,一举成功,但勤王只能定性到清君侧,除掉段氏。一旦圣上秋后算账,谁让尔等未受君主召唤私下发兵,这罪名可就大了,难道能说中书令指使的吗?
而真正获利的位高权重者为了平息皇家怒气,少不得捅出几个出头鸟替罪羊,自家到时还与谁哭诉?
“腾举所言,济源心知肚明,只是你我身处朝堂,早已身不由己,马将军,是否与我共同举事,当一言以决!”
“府尹大人,既然你我二人各为其主,那就挑明了说吧,我已接太傅密令,控制什伍,绝不轻举妄动,只遵循圣旨和兵部调令!虎符我已交给犬子,现下当控制军士,还望府尹大人三思,不可造次啊!”
“你…”张济源听马腾举如此强硬,险险就将手中茶盏摔下。
书房外一众张府死士早就埋伏多时,听到号令即刻便会冲进来将马腾举碎尸万段。
也不知被马腾举的话打动,或是不忍如此对亲若手足的弟兄下手残害,那茶盏终是悬在半空未曾摔落。
其后事情无需细表,只是直到天明也未能从东平府发出一兵一卒。
南沐历史上或许从未有像今夜那样,出现殃及全国的军权争夺。
整整一夜,南沐各地暗流涌动,处处经历着生死相搏的权力更迭。
东平府这样的情形算是最为温和,除了华城所在的清平府,南沐各处一片混乱,一道道消息传往华城,皇室、四大世家、暗影青衣纷纷得到情报,均是彻夜不眠。
自古帝王将相事,几家欢喜几家愁。
华城段府,段荆南坐在花梨木的长椅上瞑目沉思,堂下一众心腹嫡系垂手而立,并无一人言语,静待太傅绝断。
“终究还是有三支兵马发出啊!”段荆南叹息一声,似是对自家掌控力度不满,话语骤停继而双眼寒芒爆射,“叶落,兵部这边可有所准备?”
“禀太傅,兵部早已做好一切军备事宜,沿途各府县,华城四周边都是重兵布防。叛军进犯,必使其有来无回,全军尽墨!”
听到兵部尚书齐叶落沉稳自信的回答,段荆南略略松了口气,“真是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平叛之后,从者诛九族,首恶车裂于市!”
南沐六府七十九县,除国都华城所在清平府之外,尚有宁河、东平、定远、江林、峻岳五府。
这次段氏一门没能掌控住的便是峻岳府和江林府。
峻岳府地势险恶,多为崇山峻岭、大江险川,居民以当地土著为主。峻岳府兵发两路凑足一万人马,已是几乎动用全府军力。
江林则聚其力于一支,除了少数几县拒绝出兵,余者皆跟从上官命令,汇集三万大军,一时间倒是气势如虹!
中书令田府,田明远如热锅上的蚂蚁,绕着书房乱转。
朝堂之上已是段家天下,政令人事己方全无机会。原指望这次提前部署,能够调动足够军力,打着‘勤王’的名义威胁景和帝罢黜段荆南,进而一举歼灭段氏一系。
谁曾想兵力最重、己方势力最大的东平、定远两府,本以为十拿九稳的部署被段家扼杀,‘勤王’兵力远逊预期,中书令大人怎能不心焦似火!
暗影青衣在南沐的首领明公倒似乎不甚在意,当众人商议完军情,明公开口道,“勤王出兵一事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明里南沐朝堂稳定,仅因段家势大就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实属勉强。”
“老夫以为,明日忽图圣教总坛聚会一事方是当务之急!诸君在忽图圣教中的势力既已雄厚,我等借助聚会之际,铲除玄羊胁迫灵女,全面控制圣教势在必得!”
青衣明公眼里露出丝丝狠戾,“我断定段门必将对圣教聚会有所安排,不过,暗影青衣已集中南沐全部精锐对此事护驾保航,我方大有可为。”
见众人继续聆听,明公恨声道,“明日玄羊必死,而暗影青衣在南沐最大暗桩将发挥尔等无可想象的作用!”
“老夫明日当亲自坐镇,亲眼看着知枫俯首就擒,段家屠门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