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岚琪手里已有了茶,唤来宫女端着跟在后头,回去的路荣妃就不便再多说,等两人重新在膳厅坐下,弘明已经在宜妃怀里睡着了,她笑着夸:“德妃姐姐教出来的孩子就是好,儿子们好,孙子们也这样乖。”
岚琪与荣妃对视一眼,便开门见山地说:“你们总觉得我在皇上面前能说得上话,实则是因为,我从不说那些话,九阿哥若有什么事,我不知道能帮到你哪一步,我自然也不愿看着皇上和儿子们反目成仇,该劝的该说的我都会好好对皇上讲,可你不能把我当神佛来求,没那么灵的。”
宜妃一怔,等着下人把皇孙们带走,她才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道:“我早就叫胤禟不要跟老八往来,他就是不听,这下被卷进去了吧,他们现在还在乾清宫跪着呢,皇上要跪死他们吗?”
荣妃盛了一碗汤给她,叹息道:“我们到这个年纪了,只有指望自己好好过,他们从来不肯多听我们一句话,做错了事难道还盼着我们给收拾烂摊子吗?我们有什么本事?妹妹你要想开些,不管儿子们在外头怎么着,这么多年皇上从不曾亏待过我们,皇上将两边分得干干净净,你又何必搅和在一起,放手别管了吧。”
宜妃泪盈盈地望着她们,不甘心地说:“事儿没出在你们头上,你们当然不在乎啦,要是三阿哥四阿哥这会儿跪在乾清宫,你们能说这些话吗?”
她话音才落,桃红急匆匆从外头进来,毕竟在别人的殿阁里,不敢太过放肆,朝几位娘娘福了福后,才怯然道:“主子,乾清宫散了。”
宜妃急道:“胤禟怎么样了?”
桃红摇头说:“没怎么样,皇上说还没查清楚,让散了回家静候发落。”
宜妃腾起的身子一下软了,拿着手帕捂嘴哭道:“那是他儿子呀,贪了点银子而已,非要这样折腾吗?”
此时环春却到岚琪身边,轻声耳语:“十四阿哥来问娘娘这里几时得空,要来见您说话。”
岚琪微微蹙眉,自从上次在乾清宫门前后,母子俩好久不见了,这会儿突然要来说话,她心里莫名地就不安,好容易打发了荣妃和宜妃后,便让环春把儿子带来。
胤禵进门,先给母亲行了大礼,为之前的事认错,岚琪懒懒地说:“你这话,该对皇上去说。”
“已经对皇阿玛说了,但还有些话,不敢……”胤禵眉头紧蹙,等环春带人都退下后,就坐到母亲身边说,“额娘,八阿哥会不会有事?”
岚琪心中反感,但耐着性子道:“难道你也贪赃了,你慌什么?”
胤禵忙道:“我是没拿过什么钱,我从来也不缺钱花。”但他的底气越来越弱,到后来不敢正眼看岚琪,低着脑袋嗫嚅,“额娘那天问我在木兰围场做了什么,我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可是、可是我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额娘……”
岚琪心门上憋了口气,真就要被小儿子气死了,颤着声问他:“你到底做什么了?”
胤禵掀了袍子跪到地上去,一五一十说了在木兰围场的事,他受八阿哥的指示,想法儿挑唆大阿哥和太子不和,那几天大营里神出鬼没的身影就是他,之所以动用了那么多侍卫都没抓到半个人,就因为他是最了解巡防时刻的人,哪怕被侍卫撞见了,也不会有人多想。
他是要勾起太子和大阿哥彼此怀疑的心,让太子怀疑大阿哥要杀他,让大阿哥怀疑太子要杀他,太子出事那晚,他本以为太子是要对大阿哥做什么,为了避嫌特地带兵去巡查大营边防,谁晓得这事儿竟惹到父亲的头上,等他赶回来时,太子已经不是太子了。
胤禵心虚地说:“我不知道太子到底想做什么,我没怂恿他去扒皇阿玛的营帐,可……八阿哥这次若有事,抖出那件事,皇阿玛一定会恨死我的。”
岚琪觉得心痛,沉甸甸地问:“所以你那天救八阿哥,其实是怕牵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