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应州、朔州,每到一地,王腾总是扰乱粮秣价格,有了前车之鉴,范氏掌柜不得不捏着鼻子奉陪。
一石粮食的价格在王腾的哄抬下上涨了一倍!
应州百姓、粮商自然欢欣鼓舞,他们巴不得王腾能够与范永斗多斗几年,这样的话,每一年自家的粮秣都可以卖到一个好价格。
就在粮商们日渐疯狂的时候,王腾及时收手,于是,应州的粮秣落入范氏之手。
范永斗闻听之后铁青着脸,他虽然抢到了粮食,却没有一分喜色。
这明显是王腾的诡计,就是想浪费范永斗的银子。
简单的计谋,范永斗也猜了出来,可是,他又能如何?
难道丢掉大同府这个固有产地,另寻途径?
不,绝不能如此!
范永斗在山西纵横多年,文斗也好,武斗也罢,他总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倘若现在败下阵来,岂不是将大同府拱手相让?
百姓总是会有一种朴素的想法,在他们看来,只有真正的胜利者才值得信赖。
也就是说,一旦范永斗今年败退,就算他想在明年卷土重来,也难以奏效,首先,百姓们不会相信他们!
信义、实力,这是商人立足的根本,如果被人质疑,范永斗谈何立足?
不知不觉间,王腾与范永斗的商斗已经变成了干系范氏能否在大同立足的大事。
有了这样的思虑,范永斗不敢有丝毫大意。
“小贼,好奸诈的心思!啊呀呀,过了此劫,我一定取你性命!”
范永斗发狠也好,诅咒也罢,王腾依旧我行我素。
抬价的行为在各地屡见不鲜,范氏无计可施,只能继续涨价买粮。
于是乎,等到王腾在怀仁故技重施的时候,范永斗已经快疯了,“谁能为我手刃此贼!”
坏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东主,巡抚衙门退回了礼单?”
范永斗胸闷气短,险些喘不过气来,“你说什么?焦源溥怎么敢这么做?难道你们没有提交我的名刺吗?”
“东主,礼单是跟名刺一起交过去的”
范永斗险些昏厥过去,焦源溥怎么能拒绝他的礼单?
去年的时候,范永斗曾经送过礼,当时焦源溥收下了呀,为什么今年就变了卦?
“焦源溥不肯收我的礼,你们有没有问出点什么?”
师爷急忙颌首,“我花费重金从巡抚衙门那里打听到了一件事,前几个月,王腾曾经往巡抚衙门送了笔银子,具体的数额没人知道”。
范永斗大恨,“又是王腾,小贼该死,为何老是坏我好事!”
师爷小心翼翼,“巡抚衙门那里要不要再加码试试?”
范永斗摇了摇头,“不必了,既然焦源溥拒绝了我,那便说明王腾下了重注,无论如何我都失了先机,与其苦苦哀求,倒不如另辟蹊径”。
“东主有了法子?”
范永斗皱起眉头,“既然王腾要跟我斗财,我就与他斗,对了,他不是有两处铁厂吗?告诉靳良玉,我要收拾王腾,让他看着办!”
如非必要,范永斗不想跟靳良玉联手,不过是一州守备罢了,竟然需要两大晋商联手才能收拾,若是传出去,只会抬举王腾!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范永斗的预料。
崇祯八年七月二十日,范氏商队在怀安卫遇袭,车队押运的皮毛、药材不翼而飞,范氏损失五千两!
七月二十五日,范氏设在易州的商栈被人纵火,天干物燥,大火越烧越旺,虽然扑救及时,然而,范氏依旧损失了近万两银子。
七月三十日,范氏设在太原府的车马行被人一锅端,三百多名车夫、五百多名护卫伤亡殆尽。
范永斗听罢,彻底瘫坐在地,出事的地方涵盖了三个地方,到底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财货的损失倒是小事,几万两银子的事情,只是范永斗自己便拿的出来,真正令人忧心的却是敌人的手段。
能够在三百名商队护卫的重重保护下夺走车队,事后还清理了痕迹,这样的队伍,怎么看也不是王腾能够做得出来的。
有时候,范永斗甚至忍不住在想,自己是不是还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
然而,范永斗思来想去,始终没想到是谁。
按理说,对方做下这等大事,应该向范永斗示威才对,可是,范永斗等了几日,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说,这一切真的是王腾做的?
范永斗总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王腾只不过是一个五品守备,哪来的本事能够同时在三个地方滋事?
可是,除了王腾,还能有谁?
范永斗心烦意乱,大同府的粮秣收购已经到了尾声,在王腾的哄抬下,范氏多付了五万两银子!
这还是蔚州等地落入王腾手中的结果,若不然,范永斗的损失更大。
五万两银子呀,算上各地的折损,怕是在十万两银子左右!
如果罪魁祸首真是王腾,范永斗连生吞活剥的心思都有了!
八月,大同府的事情逐渐告一段落,可是,保定府的商栈传来噩耗,收购粮食遭遇恶意抬价!
又是王腾!
范永斗咬得牙齿“咯咯”作响,“跟他抬下去,然后在最后关头停止抬价,保定府可不是蔚州,我倒要看看王腾如何收场”。
根据范永斗以往的经验,收购保定府的粮秣起码需要两万两银子,加上溢价,起码需要三万两!
王腾有这么多银子吗?
范永斗不觉得王腾有,这一次,范氏之所以要在保定退让,就是想逼迫王腾!
试想,如果王腾拿不出银子,坏了名头,以后谁会与他做生意?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前段时间,王腾在大同府哄抬粮价已经付了两万两银子,范永斗觉得,王腾的家底已经空了,这一次,说什么也要把他逼到绝路!
一个五品守备,借助铁厂牟利万两已经顶天了,哪会有再多的银子?
只要王腾没了银子,范永斗便有一百种方式毁掉他的名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