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对老夫妇前车之鉴不远,看他们的模样,也都是本分老实的人。
女儿好事就在眼前,却忽然飞来横祸。
自此之后,再无所依。
晚景何等凄凉,已经隐约可见。
在场无人愿意落得这般下场。
“而江大侠,想来也不希望,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吧?”
宇文亭又看向了江然
“亦或者,江大侠从不在意百姓生死?”
“宇文公子能说会道,过去倒是未曾发现。”
江然笑着说道
“不过,这番话确实是有道理的,江某难得的赞同你的话。”
“好。”
宇文亭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而若是后者……这件事情当真是江大侠所为。
“那放你出去,岂不更是愧对京中百姓?对受害之人的父母,也是无法交代的。”
董白鹤抬眸看看天时,如今距离自公主府出来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如果宫内会有消息传出,这个时候也早就已经到了。
之所以没有动静,只怕是另有原因。
只是这原因如何,董白鹤猜测不到,却也不敢轻率,当即沉声开口
“宇文公子说的头头是道,叫人信服。
“却不知道,如今有何高见?”
“大人面前,宇文亭不过是一介白衣,哪里敢有什么高见?
“不过是区区一点浅见……”
宇文亭说道
“有鉴于江大侠并无证据可以证明自己乃是无辜之人。
“再加上,若当真有凶手,针对的也是江大侠本人。
“故此,依在下浅见,暂时之间不该让江大侠离开京畿府衙,暂时留在府衙之中,待等大人将这件案子调查清楚,证据确凿之后,再做审理。
“要么,将背后之人绳之以法。
“要么……便是江大侠认罪伏诛。”
“荒唐至极!”
一声怒斥又从大堂之外传来。
紧跟着便有一个声音响起
“长公主驾到!!”
门前百姓当即赶紧跪迎,董白鹤也连忙自案前起身,参见长公主。
纵然是宇文亭,哪怕对长公主之心路人皆知。
这个时候也得老老实实跪下行礼。
整个堂内堂外,只有江然一人默然挺立。
看着那个满身雍容华贵的女子,眉梢带怒的走进了大堂之中。
她凤目一扫,冷冷的看向了宇文亭
“户部尚书可知道你在此间作为?”
宇文亭一愣,轻轻摇头
“家父不知。”
“如今皇兄身体康健,尚且没到朝臣站队之时。
“宇文公这般为太子奔忙,就不怕连累了户部尚书?”
长公主冷声开口,继而从袖口之中取出一物
“圣旨到!”
此言一出,原本就未曾起身的众人,当即又开始跪地迎接圣旨。
唯有江然还是那般巍然不动。
而皇帝的圣旨,其实跟太子的口谕相差不多。
都是督促董白鹤认真审理此案,不可轻纵,不可冤枉无辜。
然而内容相近,可意思却多半是南辕北辙的。
董白鹤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老老实实的接旨。
又请长公主上座。
长公主自然不能越俎代庖,董白鹤便叫人抬了一把椅子过来,让长公主坐下。
结果长公主看了一眼,便对江然说道
“你站了好久也累了,你去坐会吧。”
江然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一时之间也是哭笑不得
“莫要胡闹了,你坐下就是。”
“……哦。”
长公主想了一下,也觉得自己方才这话不妥。
江然不管怎么说,也是有嫌疑在身。
这等情况之下,坐着听审,未免有点不把朝廷律法当回事的意思。
而长公主坐下之后,便冷冷看向宇文亭
“我金蝉开国数百年,可从未有过让无辜之人入狱的道理。
“宇文亭,你这话里话外,说的看似漂亮,实际上都是想要让江然受一番牢狱之灾,其心当真可诛,简直岂有此理!
“我堂堂金蝉,什么时候会屈服于凶犯?而将无辜者送入监房?
“皇兄常常将‘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一番话放在嘴边。
“别忘了,江然也是我金蝉的百姓之一!
“而且他身上并无官职,唯有一身武功,一腔热血。
“自他成为捉刀人以来,手刃凶犯无数,拯救了不知道多少人命。
“江大侠三个字,你以为是如何得来?
“便是一次次和穷凶极恶之辈,拼死厮杀而来。
“你口口声声说他卑鄙无耻,空有大侠之名,却不知道宇文公子又曾经见过几个凶犯?
“又为百姓做过什么?”
“我……”
宇文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什么。
而长公主此时则看向了董白鹤
“董大人,如果没有证据,就尽早放人。
“背地里之人,既然是要对付江然……那这件事情他自然也会调查清楚。
“有他助力,此案必然手到擒来。
“待等将真正的凶手擒住,这才是对百姓真正的交代。”
董白鹤等的便是这一句话,当即惊堂木一起,赶紧就要拍下去。
然而大堂之外却传出声音
“不能放他……”
“就算真的不是他杀的,如果那恶贼还杀人的话,又该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响应者为数不少。
更有甚者,还有人说道
“长公主不能因为自己和他有私情,便将京中百姓安危置之不顾。”
这话出口之后,围绕着的百姓,有些跟着起哄,但是也有一些好似是大难临头,想要离去,却偏偏因为人满为患而走不得。
长公主见此并未气急败坏,而是看向了江然。
江然微微一笑……至此,血蝉的计划虽然仍旧未见全貌,但也展现出了一个清晰的结构。
宇文亭到来之后,虽然说了很多话,但是最重要的那一句,却是‘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如此一来,就算是将‘放了江然’和‘凶手继续杀人’画上了等号。
寻常百姓或许不会想这么多,但是,人群之中必然早就已经安插了血蝉的人。
如此煽动民意,方才能够造成这样的声势。
而随着这样的声音蔓延,整个京城之中必然全都是类似的声音。
到时候,哪怕江然真的是无辜的,只要找不到背地里的凶犯,亦或者是找到了之后,还有其他凶犯活动。
那江然都不能继续留在京城。
那会……真正想要让江然走的,便是京中百姓。
不过这一切,江然和长公主也早有预料。
董白鹤的惊堂木此时也拍不下去了。
这样的声势,他也知道必然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可如今,纵然是知道也无可奈何。
最终他黑着脸,将这惊堂木按下
“肃静!!”
“威~~~武!!!”
堂内衙役同声开口,杂音这才压下。
可这只是一时,董白鹤很清楚,接下来自己的话,将会导致今日堂内乱是不乱……
但这话,到底该怎么说?
正为难之际,就听江然笑道
“董大人不必为难。
“既然京中百姓担心自身安危,江某又岂能这般牵连?
“便请董大人暂且在这府衙牢房之中,给江某寻一处安身之所。
“待等江某身上嫌疑洗清,再放我就是。”
董白鹤闻言下意识的看了长公主一眼。
发现长公主不言不语,面色凝重。
然而这个时候不表态,便已经算是表态了,当即董白鹤轻轻叹了口气
“江大侠果然是义薄云天,即如此……那就委屈江大侠几日了。”
“无妨。”
江然微微摆手,又看向了长公主
“外面的事情,就烦请公主殿下了。”
“……你放心就是。”
长公主沉声开口。
而江然此时将目光落到了宇文亭的脸上。
就见宇文亭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之间,他还躬身作揖。
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江然微微点头,然而未见之处,他屈指一弹,宇文亭‘哎呦’一声,仰面就倒,磕了一个头破血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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