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华子笑哈哈地回答说:“运气好,我和灵宝逛集市的时候遇到一个大队知青,他有票没钱,我有钱没票,就合作一起买啦,哈哈……”
“呀!那你花了不少钱吧?”
“没多少,就四五块钱,比去黑市买粮票可划算多啦!那黑市一斤白面票要三毛呢,可贵了。”
众人听了都表示羡慕,“哎哟,那确实是赚了啊。”
“真好,过年能吃白面啦,”好些人吞咽了下口水,“我就等着队长分红发年猪了,配窝窝头吃。”
“吃窝窝头也要李队长发玉米棒才行啊,也不晓得他今年发不发玉米棒,别只发点红薯啊,我吃红薯吃得天天放屁,哎哟,我可太想吃别的了……”
大伙儿议论了一阵,又情不自禁朝二华子身旁放着的一大袋面粉看去。
坐车头、一口黄牙的人感叹,“华子你们家最近可真是不错啊,又是吃肉又是吃面的。”
听出他话里的酸味儿,二华子忙否认,“牛耿叔,我可没吃到肉,这面也是给我娘买的,我就是个跑腿的。”
牛耿叔听得心里好受了一些,拍了下脑门,“对了对了,差点忘了你和你爹娘分家了,哎呀!你这分得真不是时候,要不然那些吃的都有你一份。”
二华子低头看了一眼靠着自己睡着的小灵宝,心头涌上一股后悔,“谁说不是呢?当初不该分家的!”
之后几天,大家闲聊时总忍不住议论着姜家的事情,说姜家最近都在吃白面,前天吃的是手擀面,昨天吃的是面疙瘩汤,今天那灵宝娘做了烙饼,味儿老香老香了。
“哪来的面粉啊?黑市买的?黑市白面票可比大米票贵啊,我记得白面票要三毛,大米票只要两毛。”
“不是黑市买的,我听说二华子遇到知青还是谁,反正那一大袋面粉没花多少钱,老划算了。”
林家,林老太听了隔壁王婶的话,心里发酸,气得把满是泥的葛根往水盆里用力一丢。
“你说那沈素娥的命咋那么好呢?哪像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在厨房里洗这些东西!”她双手冻得通红,这会儿感觉又冷又痒,“我这手都快冻烂了。”
王婶往周围看了看,“你媳妇儿呢?去挑粪水啦?”
“是啊,李队长当着村人的面罚她挑粪,她能不去吗?现在我见了她都得躲着,浑身屎味儿,臭死了!我上辈子不晓得造了啥孽,娶了这么个儿媳妇儿进门。”
她这话被正巧走进门的刘大美听见了。
“娘,”将扁担往地上用力一丢,她大声说,“我挑粪也是有工分的,虽然少了一半,但总比没有强吧?”
被儿媳妇儿厉声呛了一句,林老太气得劈头盖脸骂道:“你凶啥子凶啊?你还好意思朝我吼……”
“你和王婶背地骂我,还要我笑嘻嘻地当没听见啊?我可不是那种受人欺负的性子!”
林老太气得心脏“突突”地跳,她捂着胸口,“谁、谁欺负你啊?谁敢欺负你啊?我这哪是娶了儿媳妇儿啊,分明是娶了个菩萨进门,我得烧高香供着你!”
“我每天一大早出门,挑粪快要累死了,回来还要照顾大丫,娘你不心疼我就算了,还嫌我脏嫌我臭,我想挑粪吗?还不是被灵宝那个灾星害的!”刘大美气愤道。
“你可得了吧,少在那胡说八道了!”林老太说,“那灵宝是灾星?分明就是福星!”
一旁王婶忍不住说:“我也觉得灵宝是福星,自从东子娘捡到她,啥好事儿都被姜家人赶上了。”
之后她又絮絮叨叨说了姜家人吃面的事儿,“你说这年底咱们村谁家能吃上白面啊?也就姜家那一户了!
哎,说起来,之前东子爹瘫痪在床上,一家五个儿子,那老大老二娶媳妇儿花光了钱,他们家算村最穷的了,老三年初相了几个姑娘,没一个姑娘肯嫁他,嫌他家穷。
如今风水轮流转,那东子爹突然就能跑能跳了,成天的不是吃肉就是吃面,谁不羡慕姜家啊?”
压低声音说完一长串话,王婶神神秘秘道:“非要说这些好事儿和灵宝那小娃娃没关系,我才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