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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这个消息必须要立刻告诉吴知县他们!”
陆淇再顾不得别的,拔腿就往城中跑去。
此时吴知县正登上城楼查看情况,他刚将手下人都派了出去,身边只剩下两三个胥吏跟随。
从城楼上往下望,却只见城外的空地上百姓越来越多。
从堤口到城门,两侧官道上、河道上,到处都是人。回城的、出城的、行船驾车的、扶老携幼的、手提肩挑的,衙差商贩百姓乱哄哄都挤成一摊,听见人们喊叫声、哀叹声,小儿哭闹声沸反盈天。
“诸位让一让!”
“谁踩着我脚了?”
“我女儿不见了,谁见着我女儿了?!”
这种时候若要在人流里逆行,那可是极其危险的行为,多数踩踏事件都是这样发生的。每个人的情绪都紧绷着,不敢跌倒、不敢停下,已经有倒霉蛋被推进江水里了。
陆淇被人群挤到了城墙边,艰难地挪动步子,往城楼方向挤去。
而城楼上,吴知县也颇为头痛:“本县早就知道,只要一放出信来,城内城外必定会人心惶惶。”
“是啊,好在咱们县的城墙足有两丈七,纵观涌川府下辖各县城,唯咱们县城墙最高。
来犯倭寇虽多,想来只是抢些财物就好,哪里会费力攻城?何必再跑出城去。”下面几个胥吏点头道。
吴知县回顾身后的胥吏们:“唉,才这么几个人,本县虽有心安抚百姓,只怕喊得嗓里冒火也呼不应啊!”
惆怅地往下看时,突见一伙儿在庙会上杂耍唱戏的草台班子,扛着锣鼓家伙进了城。
吴知县顿时眼前一亮。
这会儿,陆淇还在扶着城墙往城楼方向挤去。心里急得如火在烧,没注意身旁,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人的胳膊。
“啊!嘶……”那男人捂住胳膊一声痛呼。
“抱歉抱歉……”
陆淇的道歉声突然顿住,这个声音她听到过……
是那天晚上被她砍下半只手掌的倭寇!
显然,倭寇也认出了她,眼中顿时喷射出仇恨的火花。
事发紧急,此时手无寸铁,又被人群堵住去路,若是在这里打起来,陆淇不可能身而退。
怎么办?
两人漫长地对视了数秒钟,他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留下一个威胁的眼神,便扭头挤入人潮,转眼间失去了踪影。
“别走!”
陆淇满头都是汗。
倭寇穿着平民的衣服,混在百姓当中,他要做什么?
他恨极了陆淇,仇人当前,他却硬生生忍下了仇恨,这说明他此时一定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
无论如何,必须尽快让吴知县知道!
陆淇努力推开身前的百姓,继续往城楼方向挤去。
不知为何,前方拥挤的人潮突然一静。
“嘟呜——”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唢呐声,如此尖锐地闯进了每个人的耳中,震动四野、上达苍穹。
堤上,岸上,江面上,每个嚷嚷着的百姓、吏卒都停下手上的事,抬起了头,望向声音的发源地——余县城楼上。
一个身穿青色官服,戴着乌纱帽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高起的垛口上,正是吴知县!
底下有些人已经认出来了:
“诶,快看!那不是本县的父母官,知县老爷吗?!”
“知县老爷站那么高?”
吴知县后头站着四个卖艺的戏子,他们平日凭满场吆喝混饭吃,嗓门颇为洪亮。此时在城头并肩站着,吴知县说一句,他们就跟着喊一句。
“我乃是本县知县!”
“百姓们休要惊慌!”
“把城门一闭,倭寇打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