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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顺天府尹蔺琪才把大牢整顿好。
昨天发生的事情可太多了,先是告御状的孩子被关进牢中,然后牢头与裘荣勾结要杀死那个孩子,再然后陆侍读来救人。
一直到太子告状,陛下震怒,把寿宁侯和裘荣都下了大牢。
桩桩件件都与他顺天府大牢有关,可是在整个过程中他不但没有帮上忙,还因为牢头的缘故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蔺琪也有些委屈,他一回来就听说陆侍读闯牢救人,把牢里闹翻天了。
一气之下去找皇帝告状,谁承想内奸竟是他自己手下,御下不严被弘治帝责骂了一顿,夜里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天早上蔺琪听说陆侍读惹恼了李太傅,大学士领着一帮新科进士去告状了,正高兴着呢,没想到又是逢凶化吉的结局。
府尹大人顿时气得吃不下午饭。
……
皇上身子不适,午朝又罢了,几位臣子们便在午门外碰了个面。
“近日来朝中争议最大的,恐怕就是陆筠陆侍读了吧?不知各位同僚,对陆侍读其人如何评价呢?”吏部侍郎提起了话题。
一个户部衙下官员摸摸下巴:“未得接触,不敢评价。”
“易大人未免太小心了吧?”旁边人立马笑道:“旁的不说,这位陆侍读为民请命的心总是好的,否则也不会只身犯险,闯入顺天府大牢救人了。”
“蔺某以为不然。”蔺琪反唇相讥:
“在祈福中,陆侍读便率先离场、不告而别,可见此人不守规矩。
牢中出事也不与府官商议,擅自行动,只成了他的名声,置他人职责于不顾,可见是个沽名钓誉之徒罢了!”
而此时民间,京城的百姓们早已经把消息传遍了。
“抱妻求药,一夜遍寻四九城,这位陆侍读真是个痴情人呐!”
民间不比官场,街头巷尾的百姓们可不管谁升官有多快。
他们只知道,陆淇是个为了救一个百姓家的小孩而冒险的好官,哪怕明天做了宰相,那也是应该的。
大姑娘小媳妇们早听说过这位美陆郎的才名,又听说他如此痴情,今夜不知有多少人要叹息“名草有主”了。
正好,陆淇本来就是说书人的宠儿,“自带流量”。如今又有了新桥段,茶馆儿里的说书先生们正摩拳擦掌,预备编点新故事蹭波热度呢。
陆淇在民间的名声,倒是越来越响亮了。
……
东宫讲经已结束,朱厚照与弘治帝推心置腹地交谈了一场。
老皇帝把自己多年治国理政的心得体会,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儿子,包括如何判断局势,如何平衡势力,如何喜怒不形于色……
拳拳之心,循循善诱,只盼望儿子能担负起一国之君的责任。
朱厚照听得心中波涛涌动,立即便想做些什么事来证明自己,回来见魏诚还在,两人便一齐坐在廊下乘凉。
“你的案子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天底下没有谁是无所不能的,就比如给你报仇,眼下就办不到。”朱厚照躺在摇椅里望着天空。
魏诚转过脸看向他:“千岁爷也有办不成的事啊?”
“天底下的人,各有各办不成的事,不过有的人多些,有的人少些。”
魏诚点点头:“我明白,陆大人告诉过我,你们尽力了。”
朱厚照坐起身来看着魏诚,良久后忽然说道:“你知道吗,以前我有个弟弟,你与他长得极像,尤其是眉间的红痣。”
“?”
“他要是还在,也该有你那么大了吧。”朱厚照双眼落寞地半阖着。
魏诚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沉默半晌,朱厚照突然拉住魏诚的手:“正好,我没了弟弟,你没了家,那你就做我的干弟弟吧!”
“诶?”
太子爷想到就做,立即命刘瑾安排了香案供台,又向御膳房要来了三牲供着,与魏诚互换姓名,写下了金兰谱。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我今日与魏诚对饮茶酒,结义金兰之契!”
杀了一只锦鸡以证礼,两个义兄弟饮下带了鸡血的酒茶,须臾礼成。
朱厚照的想法来得突然,又正值祈福,香案黄表纸都是现成的。等太师太傅们听说此事,急忙慌赶来阻拦的时候,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对这位时常出人意料的太子殿下,大学士们也十分头疼,以往哪里出现过这么胡来的储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