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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逼上绝路
宛县灭门惨案最大的特点就是干净,不仅当事人都死了,就连衙门的档案室都被付之一炬,所有线索都断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衍朝廷的未破卷宗中,又会多出一宗永远也不知凶手是谁的悬案。
为了不引起恐慌,大衍朝廷甚至还会启用另外一名死刑犯冒充凶手结案。
墨家总舵之所以怀疑到席星辰头上,也是因为席星辰在案发当晚在现场出现过,并侥幸被另外一名墨家弟子看到,而且之后席星辰又离奇地消失了几天。
换句话说,就连墨家总舵掌握的线索,也仅限于那名墨家弟子的一面之词,如果席星辰矢口否认,一时半会还真拿他没办法。
现在席星辰主动认罪,事情就好办多了,至少它成不了冤案、错案了。
接下来就是量刑。
袁兴邦深知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墨家三支中只要有一家对裁决结果不满意,都会凭空生出不少事端,这恰恰是袁兴邦最不愿意看到的。
袁兴邦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至于怎么处理,戒律堂自有裁决。只是我也很好奇,席星辰你作为墨家的天下行走,是什么事,让你明知墨法无情也要明知故犯?”
席星辰知道他接下来的陈述关乎身家性命,决不能有半点急躁,于是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今年四月,我游历至宛县,顺便拜访了一位墨家弟子,并向他说我想了解一下宛县的民情习俗。”
“这名墨家弟子叫董良策,是一名在县衙当差近二十年的老捕快。当我找到他时,他刚好要去县城四十公里外的驻马镇杨家村,协助那里的里正处理一宗自杀案。”
“由于杨家村比较偏远,县衙事情又多,人手紧张的县令戴安东觉得案件不复杂,董良策又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捕快,因此就只派了他一人前往。”
“董良策听我说明来意,同时也觉得我有些手段,至少不会给他添乱,加上路远,一个人上路有些寂寞,于是同意带我同行。”
在一众墨家长老的注视下,席星辰整理好思路,将他宛县之行的遭遇一一道来。
大衍王朝,景宪三十四年,四月十二日,阴。
四月,恰是一个陈粮用完,夏粮未收,青黄不接的尴尬月份。
这个月份,也是大衍王朝每年流民最多的月份。
大衍律例,每年三、四两月,各州、府、县衙门都得在城外搭建粥棚,救济四方灾民,以防地方上流民过多,引起民变。
席星辰和董良策出得城来,便看到一队队衣衫褴褛的灾民从四面八方向宛县县城集聚。
席星辰望着络绎不绝的灾民,忍不住问董良策:“董爷,宛县地处通天河流域中部,河流纵横,土地肥沃,应是南疆大陆最富庶之地,为何这里也会有这么多的灾民。”
董良策闻言,长叹了口气:“话是说得不错,但是这五年来,宛县遭了天灾。”
一说起天灾,董良策的语气就格外的沉重:“前三年,宛县滴雨未下,河床干涸,井水干枯,庄稼枯死,赤地千里,百姓颗粒无收。”
“好不容易等到去年开春,雨终于下来了,老百姓看到了希望,连忙将省吃俭用留下来的种子种到地里,谁料大雨连绵,一下就是半年,田里的庄稼刚返青便被洪水淹没,又是颗粒无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