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顾老脸,墨家的长老们谁也没敢主动问席星辰那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家伙是谁。为什么?因为人要脸,树要皮,加在一起几百岁的人了,却被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小伙子说得云里雾里,如果传出去叫他们情何以堪?
在九位长老中,能将无知写在脸上炫耀的,也就是不知“脸皮”为何物的温高明了,于是这个光荣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温高明的身上。
墨家诸位长老突然发现,跟温高明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发现这货的那张贱嘴总算有了点用处。
谜底就要揭开,长老们都看向席星辰,哪怕是故作清高的周振海,也暂时放下了他那个傲姣的下巴,做出倾听状。
席星辰使出浑身解数,做了这么多铺垫,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也不再使花枪,揭开谜底道:“这个胆敢在皇帝头上动土的家伙严格地说是一个群体,它有一个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想得到的名字——‘官绅’。”
当席星辰说出“官绅”两个字的时候,温高明脸上露出“果然”的表情,也不知道这货是真懂,还是不懂装懂。
“这官绅二字,其实得分开来理解:官,即官吏,就是为朝廷做事的人;绅,即士绅,除了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外,还有退职的官僚,拥有大量土地的地主等等。”席星辰说道。
“总的来说,这两种人都是社会的精英,也是读书人以儒家思想为基石,用各种向读书人倾斜的规则,为读书人精心打造的特殊群体。”
周振海闭上眼睛想了一会,脸色微变,突然问道:“倾斜的规则,比如呢?”
“比如读书人的特权!”席星辰答道。
“说得再具体些。”于是周振海觉得席星辰说得太笼统,又追问道。
“就拿戴安东来说吧,如果他能高中举人,他就不会落到被姚国平控制的窘境。”席星辰说道。
“何以见得?”这个时候周振海已经正襟危坐,显然已经将席星辰放到了一个能与自己论道的高度。“举人仅仅只是拥有了做官的资格,但还不是官。哪怕将来走运当了官,那个官也大不到哪里去,顶天也不会大过知县。在真正的上位者眼中,举人一钱不值,是伸根手指头随时可以捏死如蚂蚁般的存在。”
席星辰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这可不是一个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事情。”
“我们有的是时间!”周振海显然已经忘了是在审问席星辰了。
席星辰看向袁兴邦,袁兴邦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席星辰见状心中一阵狂喜,作为本次堂审的主审、戒律堂的首席袁兴邦准许他讲与本案无关的东西,说明自己先前的陈述开始有回报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但一件事情真的办成,往往就看临门一脚。
席星辰清楚自己的这个案子有南墨力挺,再加上他师父的威望,还有西墨的大局观,保命应该不成问题。但要做让墨家三支真正信服,大家心中不会出现芥蒂,东墨的态度极为重要。
要改变东墨的态度,单凭案子本身的辩护是不够的,必须跳出案子本身,从思想上获得他们的认同。
为了攻破东墨思想上的堡垒,席星辰决定再出奇兵。
“从古到今,是谁在帮皇帝打理国家?是儒家的读书人!”席星辰又开启了自问自答的节奏。
周振海犹豫了一下,点了一下头。
“是谁在制定国家的规则制度?是儒家的读书人!”席星辰又道。
周振海又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