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之前一直没有开口,开口第一句就是叫爹。
叫爹就叫爹吧。
黄雄英也没有介意,前世的他尚未成亲,没有儿女,这一世给他送个女儿,也挺好。
听了老爷子的话,黄雄英一怔,旋即笑道“爷爷您想哪去了,我还没成亲呢,哪来这么大的孩子了,小宝是我买回来的。”
“买回来的?”
朱元璋露出疑惑的神色。
黄雄英点了点头,随后把前些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朱元璋越听,一张脸越沉。
“教司坊么?”
朱元璋淡淡的说着。
教坊司的腌臜事,他不爱过问,但也知道。
教坊司负责朝廷乐舞,其蓄养之官妓也时常侍应权贵,而贵人之中,不乏风流浪荡者,酒宴之间,便常看中某女,欲求之以为床笫(念子)之欢,不过教坊司官妓虽侍奉酒宴,但并非青楼女子,依着官家法度,官妓们只需卖艺,无须卖身。
如今教坊司竟然私下里干起了这种买卖人肉的勾当。
恐怕牵扯在其中的权贵,不在少数。
不过朱元璋的阴沉也只是一闪而过,旋即笑呵呵的看向小宝“小宝,好名字!”
说着,朱元璋直接一把将小宝抱了起来,举到和自己视线平齐的地方,打量了一下,笑道“嘿,咱小宝还真好看,就是黑了点,掉到炭堆里找不着!”
黄雄英笑道“咱小宝这叫黑里俏!”
“哈哈——”
朱元璋大笑“对对,咱大孙说得对!”
小宝也被这份温馨感染了,对朱元璋早已没有了戒心,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爷爷,您没吃饭吧?”
黄雄英见朱元璋脸色并不是太好,便出声问道。
朱元璋放下小宝,笑呵呵道“咱这不是留着肚子,来吃咱大孙的饭菜么!”
黄雄英却是正色道“爷爷,就是再忙,也要注意身体,身体是一切的本钱,没有了身体,什么都没有了!”
“嘿!”
朱元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轻轻的拍了拍黄雄英的肩膀“咱大孙真的长大了,都知道教训起咱来了!”
黄雄英继续正色道“爷爷,我是认真的!”
朱元璋收起笑容,点了点头,道“咱听咱大孙的,咱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黄雄英这才笑道“那爷爷您在这稍等片刻,今个儿,孙儿亲自下厨!”
说着,黄雄英便转身进了厨房。
拥有顶级厨艺的他,做起饭来自然是信手拈来。
不一会。
一桌子香喷喷的菜肴便上桌了,主要以青菜类为主,只有一碟老爷子喜欢的炒回锅肉。
不过饶是如此,朱元璋看得还是直咽口水。
小宝懂事的帮忙着张罗碗筷。
三人坐下,就像普通一家子那样,在并不是太亮的煤油灯下吃饭,朱元璋心中却是一阵唏嘘。
往日在宫中,他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吃饭。
“爷爷,多吃青菜,上年纪了,就不要吃那么多肉了!”
黄雄英一边说着,一边往朱元璋碗里夹菜。
朱元璋笑道“不吃肉咋成啊,咱小时候没肉吃,天天就盼着吃肉,这一天不吃肉啊,就感觉肚子里少了什么似的!”
黄雄英也不再多说什么,吃食这种东西,各有各的习惯,只要吃得开心就好。
“呃……好吃!”
黄雄英做的饭菜,朱元璋吃了许多次,但每一次都还是让他惊叹。
“咱爷孙整点酒?”
朱元璋笑眯眯的说道。
老爷子都开口了,黄雄英自然是不会拒绝,让小宝去打了一小壶酒上来,然后先给老爷子满上,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老爷子美美的喝了一口酒,放下酒盅,感慨道“还是咱大孙这里好啊,好酒好菜,还自在!”
黄雄英笑道“您要觉得好啊,那以后就常来!”
老爷子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一直闷头吃饭的小宝,问道“小宝,你老家哪的?”
小宝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回道“定远。”
“定远?”
老爷子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嘿,想不到咱小宝和咱还是老乡哩!”
朱元璋是凤阳人,凤阳和定远同属濠州。
事实上,打天下的班底,一大半都是濠州人,比如魏国公徐达,是濠州凤阳人,鄂国公常遇春,濠州怀远人,宋国公冯胜,濠州定远人,韩国公李善长,濠州定远人,明初分封的六位公爵,有四个是濠州人,三十六位侯爵,也有大半濠州人。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中国人有着很重的故乡情节,就是时至今日,人们外出谋生,也有很多同乡会,如果遇到困难,老乡肯定会伸出援手。
老爷子看向小宝的目光又多了几分亲切,道“小宝,那你跟你爹不在定远呆着,跑来应天作什么?”
小宝只是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朱元璋却是叹了一口气,道“定远那地方咱知道,时不时就会遭遇大旱,那里的百姓不容易,怕是家乡遭灾了,你爹带你逃荒呢!”
“可怜的娃儿,你也是幸运的,遇上了咱大孙!”
说着,朱元璋揉了揉小宝的小脑袋。
一旁的黄雄英道“爷爷,咱大明这么大,年年都会有天灾,种地的百姓一旦遭灾,很容易就会断粮,只能举家逃荒!”
“是啊!”
朱元璋轻叹了一口气“咱逃过荒,咱怎么会不知道呢?”
“逃荒那会,咱就在想,要是那些当官的老爷们稍微有点良心,怎么会饿死那么多百姓呢?平时百姓每年要缴纳那么多的赋税,灾荒时救济百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除了当官的,还有那些地主,有钱人,不仅不帮忙,还想着要趁机敛财!”
说着,朱元璋问向黄雄英“知道咱为什么痛恨商人吗?”
黄雄英摇头道“为啥?”
“因为他们没良心!”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咱不想你从商,就是不想你像他们一样,整日里就想着钱钱钱,为了钱财,就可以昧了良心,就可以不折手段!”
黄雄英看朱元璋说着来了火气,便道“爷爷您放心,孙儿不是那样的人!”
“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