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乔家位于一处矮山坡上,后面就是郁郁葱葱的竹海,连绵不绝。
寒冬腊月,万木凋零,唯有这片竹海,满眼的绿。层层叠叠,北风一吹,碧波荡漾。经典武侠片《卧虎藏龙》就是在这里拍摄。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周乔家也是有几亩竹林的。早晨起来,妈妈曾秀叶已经从竹林里回来,背了一大筐冬笋,手上还拎了一只老鸭,说是在村头老李家买的,三百块一只,因为是同一个村的,还是给的优惠价。
“今天给我的两个小宝贝做一锅冬笋老鸭煲,快,翻译!”曾秀叶见到双胞胎妹子出来,连忙对周乔说道。
周乔:“……”好吧,这有了养女,亲儿子就不香了。
虽然是大姑收养的,在关系上应该叫做侄女儿,但是现在大姑去世了,曾秀叶就发话了,大姑的女儿就是我们的亲女儿,不要叫什么阿姨了,显得生分,还是直接叫“爸爸妈妈”来得亲热。
殊不知,双胞胎妹子一回来,跟着周乔叫“爸爸妈妈”,是把自己代入了儿媳妇,而不是“亲女儿”。
尽管会错了意,但殊途同归,现在就是叫“爸爸妈妈”了。
周乔就将老妈的话给翻译了,艾琳娜和艾娃开心不已,就跟着老妈,去看她杀鸭,如何放血,如何拔毛。
艾琳娜和艾娃是护士出身,从小又是被收养的孤儿,可不是什么矫情见不得血的千金大小姐,两人撸起袖子,帮着老妈干活,麻利着呢。
周乔家的后院,有三间小瓦房,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杂物间,还有一间靠在最外面,只有顶和两面墙,相当于一个半开的棚子。
棚子里面是以前周乔奶奶养花花草草的地方,后来奶奶去世,这座花棚,就是老妈曾秀叶在打理,里面有一些多肉老桩,都十几年了。
有人曾花高价来买,老妈都没卖。
然后有一些兰花,从山上挖来的,后来养死了。现在出了政策,有可能违法,被判刑,所以不敢再随便去挖。
在院子的另外一角,有一株三米多高的金桂,枝繁叶茂,每年农历月,满树的桂花飘香,花朵还可以采下来晒干,做桂花酒酿、桂花鸭、桂花藕、桂花糕。
周乔在杂物间里翻找,找了好半天,终于,翻出来了两口红泥小炉,拿到外面用水冲干净,放在阳光底下晾晒起来。
“乔,这两个东西是做什么的啊?”艾娃瞅见,于是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问道。
周乔说道:“围炉煮茶啊!”
“围炉煮茶?”艾娃侧了侧头,不解。
周乔就笑:“就是两个小炉子,里面放上火炭,上面架上瓦罐茶壶,可以煮各种水果茶,花茶。我看天气预报,明后天可能要下大雪,到时候我们在这座花棚里,一边煮茶,一边吃零食,一边烤火,一边欣赏雪景,不知道多惬意。”
“哇哦~,下雪啊,那真是太令人期待了!都迫不及待了!”艾娃拍手叫道。于是又跑过去和艾琳娜分享这个好消息。
旧金山三面环海,冬暖夏凉,基本上不下雪。
竹海县虽然地处江南,但雪却比旧金山要多,几乎年年都有,有时候还有大雪,淹没脚踝的那种。当然,这种“大雪”跟北方是没得比,但在江南已经是相当稀罕的了。
每当有预报大雪的时候,竹海人民都相当兴奋。
周乔琢磨着,得提前制备一点竹炭,直接用木柴烧的话,烟会比较大。虽然镇上有现成的竹炭卖,他也不是买不起,但就是觉得,若是能亲自动手做几框竹炭,应该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
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家里别的不多,竹子多得是。
说干就干,周乔就去拿了把柴刀,老父亲周孝德看见,问他去干嘛。
周乔就说:“去砍根竹子做竹炭!”
“好主意!”这话一出,老父亲也来了兴趣,当即和周乔一起行动。
两人兴致勃勃,去后山挑选三年以上的粗大毛竹,砍了五六根,削去枝叶,将主干搬了回来,在门前开阔的地方锯成约半尺长的小段,再用斧头从上至下,劈成约三指宽的一小条一小条。
艾琳娜和艾娃也不看杀鸭拔毛了,过来给周乔和周孝德录制视频,毕竟,还是做竹炭有意思。
将所有的小竹段放入一个大的铁皮油漆桶里,上面扑上一层厚厚的竹叶,压紧,然后用黄泥巴和水,制成湿的泥团封口。
将铁桶用砖架起来,狠狠地灼烧,桶里面便有一股一股的浓烟冲破泥团冒出。
当再没有浓烟溢出的时候,便烧制完成,周孝德又往铁桶口上抹了一层泥团,将之前裂开的口子给堵上。
“就这样就好了?”艾琳娜见到周乔和老爸收工,不由好奇问道。
“没有啊,需要密封十几个小时,等明天再打开来看。”周乔说道。
周乔的老爸听说周乔要围炉煮茶,还要搞烧烤,就又去做了一些竹签子,一根一根削尖,长短粗细一致,做得相当规整。
至于烧烤炉子,花棚里还有几个大敞口的陶土花盆,是以前种兰花的,但后来兰花养死了,就一直空着。
从里面随便取出一个,盆底本来就有洞,再放上一个买电饭煲送的小不锈钢蒸架,放上竹炭,点燃之后,再架上一个大的圆形不锈钢网格蒸架,简易的烧烤炉就搞定了。
烧烤完毕,蒸架洗干净还能回收。
其实直接在上面煮茶也可以,但是陶土花盆的面积有限,直径也就四十多厘米,所以还是用另外两个红泥小炉煮茶更为方便。
说起来,周乔的老爸也是勤劳本分,多才多艺的,除了会做竹炭,还会制作一些竹床、竹椅、竹篮、竹筐。家里面很多家具都是用竹子做的。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
其实,周乔家地处江南,经济还算发达,要不是供他上大学花了太多钱,又被小姑借走了一大笔钱,一直没还,以前爷爷可能被大姑气到了,晚年多病,医药费又花了不少,他家不至于这么穷。
在村里都相当于垫底的贫困户了。
不过现在,没有了学费支出,周乔又发了小财,一家人总算能过上正常的小康生活了。
说起小姑,也是遇人不淑,年轻时和一个街溜子结婚,把爷爷奶奶气得半死,后来,生了小孩,结果那个街溜子酒后打架斗殴,将人打残,判了十几年,两人就离婚了。
小姑一个人拉扯孩子,也挺不容易,到现在,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县城租房子住。然后儿子也不成器,高中都没毕业,就去社会上打工去了。
不是小姑不想还钱,是她根本没钱还。周乔的爸爸心疼这个妹子,也就不好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