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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亲王府中,魏启和薛家壁、左振昆对坐无言,气氛十分压抑。
谁都没想到靖安帝会突然让巡检司接手冒襄一案,也猜不出为什么这样做。本来薛定把一众五斗米教徒的证据交给左振昆,左振昆有九成的把握能够证明冒襄与五斗米教作乱无关,而且想着查清楚到底是谁要通过五斗米教寻找冒襄,其实是寻找魏启。尽管心里都有猜测,但没有确实的证据,谁也无法开口说出。
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查实了是金陵王假借五斗米教之手,要找到魏启并对之下手的话,世子魏综就肯定没有可能再争太子,魏启成为太子并继承皇位应该没有任何阻碍了。
从魏启回朝的头两个月,靖安帝的态度似乎很明朗,按部就班地给他安排师傅,学习政务,熟悉朝政,后来又开始随朝听政。
但近来一系列举动又变得扑朔迷离,首先是让金陵王和世子进京;随后又宣布金陵王父子临时居住的府邸赐给了魏综,这意味着魏综在金陵王回籓后,可以长期在京,这颇不合礼制;加上今天的突然行动,谁也不知道靖安帝的真实意图。
薛家壁得知左振昆要上书弹劾巡检司,立刻找到他苦苦相劝,最后左振昆同意,先与魏启商议后再做决定,二人一起来到明亲王府,但商议半天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魏启道:“二位师傅,查幕后之人的事,我可以放下,但冒襄我是一定要救的。”
薛家壁道:“关键不知道皇上的真实意图,一个冒襄,皇上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怕就怕皇上要保护那幕后之人,要切断线索,冒襄就危险了。”
魏启道:“我立刻进宫,求见皇上。”
薛、左二人几乎同时道:“不可。”
薛家壁先道:“这种时候一定不能贸然行事,天威难测,如果一味冲撞皇上,后果不堪设想。”
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叶七开口道:“左师傅,你说说胡敬是突然出现带走冒公子的,还是事先就等在一旁的?”
左振昆一愣道:“三法司会审,照例巡检司会派人暗中听审,只是我确实没有注意这次都是谁在听审。”
说完他站起身对魏启道:“王爷,我马上去刑部,了解清楚以后我们再商议。”
三法司会审中途,巡检司掌司胡敬亲自带人,直接从大堂带走人犯的消息,在京城官场造成的震动,不亚于魏启和金陵王父子的先后进京。因为人们都知道冒襄与明亲王的关系,而冒襄的审决结果对明亲王的影响,也是不言而喻的。
丞相吕夷初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让人将三法司堂官找到政事堂议事,找左振昆的人到了明亲王府后,又追到刑部才追到他,所以他是最后一个到的政事堂。
吕夷初先大致问了审讯结果,然后道:“今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皇上既然已经传了旨,三法司就按照皇上的旨意,尽快审决张氏兄弟的谋逆一案,结案上报。”
刑部尚书道:“是。张氏兄弟基本上对罪行供认不讳,下一次开审就能定罪。”
吕夷初对左振昆道:“孝直,我听说了你的负气之言,说什么上书弹劾巡检司。这不是胡闹吗!巡检司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有什么可弹劾的,难不成你要弹劾皇上?”
左振昆道:“丞相,学生当时确是负气之言,但巡检司即使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也不能不顾影响。三法司会审五斗米教首要人犯,也是皇上亲自宣布,是按照大随律法行事。巡检司中途打断审判,强行带走人犯,不是违背皇上旨意、破坏大随律法吗?”
吕夷初道:“即使巡检司行事突然,未能事先协调,毕竟也是执行皇上的旨意。你上书弹劾,只会让皇上难堪,皇上就算斥责了巡检司,也于事无补。你消消气,不要正式上书,找机会我会跟皇上建言的。”
左振昆道:“学生听丞相的。只是有一点,今天审讯中间,人犯张方平对冒襄如何进的万安山,已有改口。这个证据对冒襄是否真的是五斗米教天师,是否真的犯有谋逆之罪,关系重大。”
吕夷初道:“皇上的意思你们没听懂吗?冒襄一案由巡检司审决。如有必要,巡检司自会提审有关人犯。三法司只负责审决张氏兄弟,其余不要多事。”
没等左振昆说话,刑部尚书忙道:“下官听明白了,我们一定按照皇上的旨意,按照丞相的布置,迅速审决张氏兄弟。”左振昆想了想,没有再开口。
离开政事堂,左振昆马上来到明亲王府,薛家壁还在府里没走,几个人正焦急地等着他。
左振昆一口气喝完一杯茶,放下茶杯后喘了一口气道:“果然如七小姐所料,巡检司是有备而来。”
魏启忙问道:“怎么回事?”
左振昆道:“一审期间,都是监察处主事于易简听审,今天的二审,却是胡敬亲自带着人来的。一开始也没有宣旨,直到张方平要改口了,才突然出面打断审讯,带走了冒襄。”
魏启还是没有弄明白,便问叶七道:“七妹妹,这又说明什么?”
叶七道:“我听左师傅说了今天的审讯过程,张方平要改口的地方,是承认从巡检司手里劫人的,不是五斗米教,而是另有其人。而这个人才是关键,他不仅仅是真正找冒襄的人,其实就是要找你的人。凭巡检司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人,巡检司这样做,就是要隐瞒这个人。换句话说,是皇上不想公开这个人。”
魏启和薛家壁都恍然大悟,左振昆对叶七道:“七小姐,我是真正地佩服你,你是怎么想到的呢?”
叶七有些赧颜道:“左师傅这是骂我呢。我只是旁观者清罢了。”
薛家壁语气沉重地说:“看来皇上是要保护真正寻找殿下,并有可能害殿下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