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萌,烤焦啦。”余恋琴在院子里挑着余奶奶和方二凤拔下的鸡毛玩,悠悠的传来一阵焦味,忙进来大吼。
“啊?哇,哇。”余萌一看,果然,小火堆里的红薯已经变成三根木碳了。
余奶奶拎着收拾好的秃秃鸡进来,不满:“焦了就焦了哇,红薯多的是,这么大喊大叫的,当心爷爷来骂你。”
“哼,你就会骂我,大坏蛋。”余恋琴被余恋恋附身了,神情动作一模一样的跳脚。
“坏蛋可不会叫好蛋一起吃饭的喔。”余奶奶神清气爽的把鸡下锅,配着调料。
余恋琴咽了咽口水,哼了一声,到外面玩去了。
“啊哟,年纪大了啊,杀只鸡都腰酸了,啊哟,啊哟。”方二凤洗好刀具,进来。
“凤啊,那你歇一下吧,我还想让你去叫一下慧慧,二草过来吃饭。”余奶奶搅了搅汤水,盖上锅盖,“小丫,你去叫,叫大嫂二姐三姐的过来吃饭。”
“不叫大哥吗?”余萌探头问,很不想离开小灶的温暖。
余奶奶一愣,方二凤也一愣:“啊呀呀,就是哇,光叫女的来吃饭,不给大孙子做饭,啊呀,又要讨骂了。”说着就走,走到门口了又回头,“姆妈,你啊,爸爸回来又有的说了。”摞下威力十足的‘恐吓’,走了。
余奶奶老神自在的抢了余萌的位置:“跟去么最好,不跟去活该没饭吃。”我还有小孙子在手呢,大孙子有老婆了,不归我管了。
“奶奶,爷爷去干嘛了?”余萌很不满位置被占,不过这是奶奶的地盘,只好朝余奶奶靠了靠。
“到区里分鱼去了,大伯小哥都去了,谁知道你大哥有没有跟去。”余奶奶喂了根柴火进灶眼,“自己连几个儿子出门都不知道,还好意思来说我。我还杀鸡给你们吃呢,一点好坏都分不清的。”
“就是。”余萌拍了拍余奶奶的胸口,真暖和。
到区里分鱼,午饭肯定不回来吃的,那边有小茶馆,余爷爷的最爱。余应福,余胜也一起去的,余尚自己去钓鱼去了。方二凤回去了一趟,带了吴慧,余二草,余三草的过来了。去喊余应财夫妇,说自己在家吃,余恋恋跟着舅舅去外婆家还没回来呢。所以,余奶奶带着一屋的‘娘子兵’开始大快朵颐。
“哟,正吃着呢。”铜钱婶吃着瓜子进来了。
“啊哟,妇女主任来啦,啊呀,稀客稀客。”方二凤见惯了‘场面’,看到铜钱婶来了,也不像余奶奶那样急急的去搬凳子,悠悠的吃着肉块,说的却无比的热情。
余奶奶还真是怕,你说平时来就来吧,这节骨眼的,怎么就进来了?平时可以仗着辈份,这会多少也得抱抱佛脚吧:“来来,坐。吃了没?没吃也一起吃点。”
虽然多少也是点小官,应礼家的可能也许有个小把柄,可铜钱婶还真不敢在余奶奶家耍威风,忙摆手:“吃了,吃了。家里没线头了,我想着大奶奶被手套的,多少有点,就过来借借。哈哈哈,你们吃,你们吃,我不急。”
余奶奶把线球递过去也不见她走,笑笑,继续吃自己的饭。
余二草低着脑袋翻了个白眼:你家离手套厂才几脚路啊?用的着跑这边来借啊,说谎也不打打草稿。肯定又想着干什么事呢,就会打歪脑袋,钻钱眼里得了。
铜钱婶的名号来的响亮,村老少,几个邻村,几乎无人不知啊。80年代,百废待兴的,有些斗争斗怕了的就把家里的铜钱啊,古董小玩意的趁夜扔了。铜钱婶几乎每晚都挨着村的晃,碰到了就捡。有一次人家扔了刚回家就后悔了,找回来正好碰到铜钱婶,一碰头,不干了。这边‘我家的’,那边‘我的,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你骂我,我挠你的闹腾,闹的尽人皆知的。那家的儿子嫌丢人,拉了自家老人回家,铜钱婶一战成名,名传区里,连镇上都有些耳闻的呢。余村的村长领导的也是看她骂人厉害,才让她当妇女主任的。妇女嘛,就得厉害的妇女来管。
“程荷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啊。啧啧,看这城里呆的,还是城里的水养人,脸上显肉了。”铜钱婶像陈好芝一样,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李程荷。
李程荷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哪有啊,城里人多,还不如乡下自在。”
余奶奶不高兴了:什么叫城里的水养人长肉啊?这传出去不得坏我名声啊,喔,嫁过来快十年了,累的精巴瘦的,去城里两天,胖了。这死婆娘,没人理才行。本来有点担心儿媳妇的孕吐,没想到吃饭也好好的,这衣服穿的也没显怀,随便你自己吧,除非你那眼睛能透视的。反正明天就回城里的,哼。
方二凤也不高兴了:这话说的,好像我去不了城里似的,有什么好稀罕的。就我家大宝挥挥手,城里哪套房子不得改名啊?这乡巴佬,没见识的。自己没出门过就不要搞的好像大家都跟你一样哇,我家是买的起,不想买而已。城里有什么?哼。
“再怎么说还是城里好,搭车买菜的多方便,还有电影院啊,饭店的,热闹着呢,是吧?!”铜钱婶看李程荷那吃相,有点怀疑陈好芝的情报。
没人理。
李程荷是懒的说了:反正说什么,她都能接腔,索性不说的好。
余奶奶只是‘哼哼,嗯嗯’地搭理她:你努力扒钱哈,扒够了也去城里好了呀。
方二凤头都没抬,夹菜吃饭:嗯,城里很好,北京更好呢,去吧,去吧。
大人们不说话,小孩更加。吴慧是人生地不熟,再说婆婆没发话呢,还是吃自己的饭要紧;余二草,余三草是直接略过:别人吃饭的时候来呱叽的人,理她干嘛?余恋琴和余萌正‘抢’肉都来不及呢,哪有工夫来‘关注’大婶。
铜钱婶又乐呵了两句,看没人理她,只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