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晋跟着太监来到御政殿时,周煜已经在大殿之中,周晋急忙上前,恭恭敬敬向周熠起安。“儿臣见过父皇。”周熠此时神情平和,语气平淡,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礼。“多谢父皇。”随即又转身向周煜施礼道:“见过皇兄。”周煜亦回礼道:“见过二弟。”然后两人同时直起身子,站在一旁。“不知父皇召我们前来所为何事?”周煜见父皇久久不说话,忍不住上前一步询问道。周熠这才缓缓说道:“这几日京城传出一流言,两位皇儿可曾听说?”周煜回道:“父皇指的是苏时遇仙,得仙人点化一事?”“不错,煜儿如何看待此事?”周煜微微一笑:“此事必定为假。”“煜儿为何如此肯定?”“始皇帝曾遍寻仙人未果,他苏时又何德何能得遇仙人?而且若苏时获得仙缘,自然会跟随仙人修道而去,又岂会再留恋红尘种种。但现在观苏时行事,不过也是红尘一俗人,所以此事必为假。”这时周煜的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但现在流言四起,京城震动,散播此流言的人必有不可告人之心。”“煜儿认为谁会散播此流言?”“儿臣不知。不过儿臣听闻苏时面对此流言时笑而不语,避而不答,显然是有意让这传言流传开来。而他也凭借这传言声势高涨,很难说这流言与他无关。”周熠轻轻点了点头,又问周晋:“晋儿又是如何看待此事?”周晋上前一步,不慌不忙说道:“我亦认为此事为假。”说到这里,他眉头却忍不住皱了起来:“但有一事却无法解释。”周熠缓缓问道:“晋儿所指何事?”周晋忙回答道:“苏时无论是性情、能力还是行事作风前后变化如此巨大,简直判若两人,实在难以解释。所以儿臣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周熠神色一动:“什么猜测?”周晋沉吟道:“这个苏时会不会本就是一个才华横溢之人,只不过一直在藏巧于拙而已。”周煜眼睛一亮,故意问道:“一个才华横溢之人为什么会想要隐忍藏拙?”周晋淡淡说道:“这就要问苏时自己,又或者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听到这里,周熠脸色一沉,目光闪过若有若无的寒意,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说道:“既然苏时想藏形匿影,为何现在又要锋芒毕露?”周晋摇了摇头:“儿臣不知。儿臣推测现在之所以有苏时遇仙的流言传出,正好为苏时巨大的变化给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毕竟仙人飘渺,凡人哪得一见,自然谁也无法证实。”周熠的脸色越来越沉,眼神也越来越锐利,而此时周煜再次说道:“父皇,这苏时只怕是心怀叵测。”“心怀叵测?”周熠冷冷说道:“可有证据?”周煜缓缓说道:“千秋质库现有银两超过亿两,千秋商号也已经掌控京城米业,苏时更是用玻璃制品和将进酒控制了京城世家豪门。”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苏老将军麾下可是有戍边的十万精锐之师。”周熠怒喝道:“够了,苏将军一心为国,忠贞不二,不可在背后诋毁。”周煜忙垂下头,说道:“儿臣知错。”不过随即又抬眼看着周熠,面露忧国之色,慷慨陈词道:“不过即使父皇再责怪儿臣,儿臣依然要说,那苏时不得不防。”周熠一时变得沉默不语,神色也渐渐冷静下来。“依皇儿之见,这件事该如何处置?”周煜见父皇心有所动,不由得一喜,但表情不变,仍然保持慷慨激昂之色,说道:“苏时所依仗的不过是千秋商号,而据儿臣了解,这千秋商号他也未出一分本金,所以其名下的产业其实与苏时关系并不大。”“而且只要收缴了千秋商号,便可断了苏时的心思,朝中大臣自然也不会猜忌苏将军。”周晋在一旁忍不住拍手叫好:“皇兄此策甚妙,既能不动声色敲打苏时一番,又保全了苏将军的颜面。儿臣认为此策可行。”周熠终于轻轻点了点头,似乎赞同两人的话,不过随即说道:“天色已晚,两位皇儿先回去休息吧。”虽然两人急于争夺千秋商号,但也知道此时不宜提及此事。现在父皇已经意动,有把苏时踢出局的想法,已经达到他们的目的。至于千秋质库,迟早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又何必急于一时,在父皇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两人同时施礼道:“儿臣告退,还请父皇保重龙体,早些休息。”周熠轻轻挥了挥手,周煜和周晋缓缓退了出去。待两人走出御政殿后,周晋向周煜微微一笑:“恭喜皇兄,今日不费吹灰之力便让苏时从此再无翻身之日,可笑那苏时还想以卵击石,只不过是徒增笑料耳。”周煜表情漠然的看着他,淡淡说道:“难道皇弟对千秋商号不动心?”“到时候还希望皇兄分一杯羹给皇弟。”“皇弟说笑了,这千秋商号该如何处置自然是由父皇决断,说不定到时候皇兄还要向皇弟讨一杯羹。”“皇兄说笑了,谁不知父皇最疼皇兄,自然会把最好的留给皇兄。”说到这里,他施礼道:“天色确是已晚,皇兄还请早些休息,皇弟告辞。”周煜回礼道:“皇弟也早些休息,祝皇弟今日做一个好梦。”周晋微笑道:“好梦最易醒,醒来自嗟叹,还是无梦到天亮才好。”说完之后,径直回宫了。周煜看着周晋的背影,忍不住冷哼一声,然后亦在太监引领之下向自己的宫殿走去。待周煜和周晋离开后,周熠又沉思了许久,突然开口说道:“存义,磨墨。”胡存义立即走到书案边,挽起袖子开始磨墨。周熠拿起御笔,写下圣旨,然后卷了起来交给胡存义,冷然说道:“明日一早便去将军府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