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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对江宁的怨念异常深厚。
每当想起他踢的那一脚,他的胸口就隐隐作痛。
无奈他权势比不得六部九卿,只能怂恿刘大夏等人出手了。
“不错,此獠现在手握兵权、财权和监察之权,若是开海,他和与之狼狈为奸的内廷阉宦权柄又要大大增加。
万一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越想越有道理。
王鏊却是有不同的声音:
“老夫此前与江宁虽是发生过矛盾嫌隙,但随着接触愈深,觉得他非是罪大恶极的奸臣,反而是可交之人。
再者,老夫的爱徒唐寅前番寄了书信于我,言说曾在苏州相遇江宁,相谈甚欢,多有褒扬之语。
是以老夫以为,江宁最多是近来有些得意忘形,却绝不至于到此般地步。”
马文升冷哼道:“王老大人莫非是忘了两汉时的王莽?他篡位以前,也是朝野和民间齐声赞叹的圣人!
随后,众人不再管王鏊,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如何遏制江宁的势力。
王鏊自讨没趣,借口还有公务便离开了。
走出了兵部衙门后,他乘着轿子不知不觉来到了礼部衙门。
他不由得叫停轿子,走下来后准备进去找好友王华说道说道。
“守溪先生今日怎得有空来我这里了?”
瞧见王鏊走进来,王华连忙起身,差人准备茶水,笑道:
“不会是来问我为何支持开海吧?”
王鏊捋着胡须坐下,道:
“实不相瞒,正是此事。
老夫虽然较真,却非是死板顽固之人。
开海有好处不假,可也有相当的弊端。
此前我们常常议论此事,那时候你对其的态度还摸棱两可,怎得今日就突然带头支持了呢?
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老夫饶你不得。”
王华苦笑一声,正要作答,忽然一个礼部官员走了进来。
“大人,日本永正国王遣使来朝,不日便可进京了。”
王鏊听此,张大了嘴巴,开始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以后才道:
“刘大夏拿什么和江宁斗!
哈哈,真是可笑,可笑至极啊!”
兵部衙门。
刘大夏笑着将众位同僚一一送走,准备处理公务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一个粗犷的侍卫便带着闯了进来。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兵部衙门!”
被朱厚照派来的吴丑奴无视了刘大夏的喝骂,反而扯着嗓子道:“陛下口谕!”
“臣聆听圣谕!”
刘大夏连忙拜道。
吴丑奴得意地清了清嗓子:
“奉陛下口谕,着兵部尚书刘大夏,找出昔年郑和七下西洋时的海图,尽数交予宫中侍卫,不得有误。”
刘大夏怔住了,好半晌后道:“还请回禀陛下,海图早已尽数遗失,无影无踪,老夫实在找不见了。”
吴丑奴不以为然地笑道:
“陛下早有所料,这才命小人带着诸位弟兄前来,为的就是帮刘大人相找海图。
且不劳您亲自动手,由我等在兵部衙门的库房中寻找便是。”
说着,他拍了拍手,便有数百内厂番子从衙门外涌进来。
很快将这里包围得水泄不通。
“给老夫退出去!”
刘大夏拿出了弘治名臣的气势,一人立于大堂之上,企图喝退众番子。
“此前廷议时,陛下就应允倭使不朝,海禁不开,何以这时突然要海图了,拿之也是无用。
你们且等着,待老夫去向陛下问个明白!”
吴丑奴连忙伸手拦住,道:
“刘大人不必去问了,刚刚传来消息,倭使入京觐见,已经在路上了。
想来此事已经快传遍京城了。还请刘大人不要拦我,否则我要动粗了。
你可不比三位阁老还官儿大。”
“什,什么?!”
刘大夏猛地瞪大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明悟。
他们所有人都中了圈套,被江宁牵着鼻子走了。
只是现在为时已晚,再说什么也都没用了。
顾不得懊悔,刘大夏大踏步上前,张开双臂堵在门口,朗声喝道:
“老夫今日站在此处,若你们执意要进去,便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搓搓示意心腹官员,趁着这个空当把海图都给销毁了。
没了海图,开海也只能是一纸空文。
吴丑奴注意到这一幕,勃然大怒,喝道:
“好啊,你果然是个奸佞狗官,我这个没读过几天书的都知道开海有何等好处,偏你在此糊里糊涂,执迷不悟!
来人,给我把这老匹夫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