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竹内春是被惊醒的。
鬼怪接触多了总会做些光怪陆离的梦,他摸出房间,主角正倚在沙发上看球赛。
竹内春略懂一点规则,坐下时伏黑甚尔看了他一眼。
怪气氛太安静,没多久竹内春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在掐他的脸,嘶!好疼啊!
他啪地拍掉,世界再次陷进了昏沉中。
隔天,竹内春是在床底醒来的。刚醒还有些分不清情况,迷茫地盯着床上的伏黑甚尔,男人在他的注视下扬起一个笑。
“起来干活。”
他已经对主角的良心不抱希望了!竹内春哇哇哇的躲着诅咒的袭击,直到浑身狼狈,眼泪鼻涕纵横,伏黑甚尔才优哉游哉的提着武器过来。
混蛋啊好想把他踩在脚下啊!!
每到这时候,竹内春都要狠扑上去,一定要将人扑倒在地翻滚一圈,一起脏才肯罢休,结果伏黑甚尔身强力壮,除了第一次没做准备得逞后,后面无论他再怎么扑都像抱仓鼠似的踮起他的屁股,恶意满满道:
“是不是又胖了。”
“……”
靠靠靠!这个没有心的主角!!
当泡进浴缸中时,一脸升天的竹内春已经对主角这两字不抱希望了。
系统哭唧唧:求振作啊宿主!
没多久他发现没有咒灵上门了,不光是咒灵,像从前那样去闹鬼处狩猎也没用。
冥冥之中好不容易相连的线似乎要断了。
这天竹内春受命去超市买酱油,别在意他一个大少爷为什么会对伏黑甚尔言听计从,脑袋整日别在裤腰上,徒然间生活如此平静多少有点不适应。
在满货架的酱油前站定,竹内春茫然了,品牌纷杂看得他眼花缭乱不知道该选什么好。
有一道声音从后方说:“这个牌子的还不错,可以试试哦。”
天籁之音不过如此,竹内春双眼发亮的拿下酱油,转头道谢却哪里有人,暗道怪哉,走到收银台结账。
刚出商店,欢迎再来的铃声还未响完,他就被一群黑衣人圈圈围住。
来不及说话,刚买的酱油直接落了地,他被捆住手脚嗖地塞进汽车里。
身强力壮的黑衣人摁不住他,被脚踹着下巴疼得一阵抽气,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倒了一个又扑两个,最后实在没辙,对他说:“大少爷,夫人找。”
这句话后竹内春停止了挣扎。
“那你们有话好好说啊,干什么绑人又不是学什么牛仔……”
黑衣人欲言又止,满腹抱怨在老大犀利的目光下吞进了肚子。
小律春那个暴脾气人人皆知,不愿意做的事情如何好说歹说,利诱相邀通通不管用,针对他除了暴力手段没别的能降服。
他被人扶起来,开始打量周遭,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又套不出半句话,最后只能干坐着等,大概二十分钟后汽车停在了一处住宅。
装修精致的小洋房外爬满了藤叶,因为常年照不进阳光,不像城堡,更像一处深陷灵异传闻的鬼屋。
推开吱嘎作响的大门,阴凉的空气贴着脖颈往衣里窜,竹内春哆嗦了下,刚要询问就见黑衣人快步迈进屋中,等也没等他。
竹内春总感觉不太对劲,可他说不上来原因。
脱下鞋,踩上老化呻/吟的地板上,七拐八拐的他们停在一处和房前。
“人带来了”含糊不清的声音。
“是。”
黑衣人脸上浸满冷汗,在竹内春的注视下双手抖成筛子,门开了。
不及反应他被一只巨手拖进了和屋,再回神满耳都是凄惨的哭叫与骨肉咬碎的声音。
竹内春满脸惨白,哪还有不明白的,他这个笨蛋又上当了!
再不敢停留撒腿就往外冲,木制的大门同一时间破开,无数只手如泼墨般拥挤着往外抓,仿佛竞速比赛,它们争先恐后的将竹内春视为奖杯,肆意破开房门,穿墙挡住了去路。
看着渐渐逼近的手海,竹内春紧忙摸进口袋,刀在,他还有一线生机!
他朝后退,直到被逼得贴紧墙壁,控制不住问:“你究竟是谁”
成片的手海凝滞了刹,又恢复成涌动的姿态,不断靠近他,直到触及脚边,化成巨大的墨渍,凝出一张看不清五官的脸。
“我是谁”
它的嘴仿佛被无数只手拉扯,所以发出的声音格外雌雄莫辨。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漆黑的墨影扭曲的在他身前辗动,又是抱头痛叫,又是低迷哭泣。
“我是谁……我是谁……”
竹内春暗道机会,抽出刀毫不犹豫一刺,墨影却如水般扑通掉了地,同时溅起的浪花溅到了竹内春腿上,一阵发麻的灼烧感差点让他跳脚。
鬼影不见了,自言自语的声音却还在看不见尽头的回廊上回荡。
竹内春紧抓刀朝前跑,可无论怎么跑走道就像没有尽头般毫无变化,他累极了,汗水浸湿眼睛,腿上的灼着感不减反增,恍惚间他看见自己的腿腐烂成了一团,深深白骨挂着暗红的碎肉,被无数细小的蚂蚁啃咬着。
忽然消失的手海从侧面的屋子里破门而出!
竹内春险险一翻,不及爬起来就被压住了身体,再不能动弹。
墨影褪去,露出半边完好无损的脸,小律春的记忆如泉涌般地在脑海里炸开,竹内春双眼滚圆,瞪着那张脸好半天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