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3章 复活一次(1 / 2)

竹内春睁开眼时发现手上躺着一束阳光。

光芒中一双手白皙纤长,指腹与手掌带有打排球后留下的薄茧,突然他听见一声猫叫,抬头发现一只黑猫蹲在院落的树下远远看着他。

啊,那棵树他记得。

一家人搬到宫城县后住进了二层小楼,从卧室、客厅的窗户朝外望总能看见那棵前主人留下的橘子树。

妈妈很喜欢那棵树,悉心照料着可惜从没结下果。

回过神那只猫已经不见踪迹,他的目光被拌嘴声吸引过去。

身穿白色衬衣,眼戴黑框镜的男人从头盘绢花的妇人手里接过平底锅,食物的香气在油炸声中飘开,妇人数落着什么,迎来对方无奈的笑容。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竹内春懵着脸,脑海里闪过画面——对了!他来找爸妈是为了明天排球社合宿的事情,要离开宫城县去外地,呆几天来着好像是三天。

厨房里争着锅勺的男女注意到他了。

“都是因为你!给春做的煎饼全糊了!”

“这怎么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我说了要去外面浇水,让你注意点火候,结果回来还在电脑前敲敲敲,能不能分点心在我们母子身上,当初就不该嫁给你……”

“好了好了,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春一定生气了。”

“怎么可能!也不看看谁的儿子,对不对春”

“啊……”

他正要应答却发现嗓子哽咽得不成样子,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眼眶湿润了

只不过是稀疏平常的画面,每一天都会撞见的小打小闹,可他却生出了难以描述的眷恋。

一股酸楚揪着心口慢慢溢出来,眼泪无法控制的夺眶而出,抬手去擦,可越擦越多,越擦流得越急,最后两只袖子全部打湿了,不明所以的看着手里的泪水,竹内春抬起脸,看见爸妈急匆匆放下东西担忧的样子后破涕而笑。

没有人比他们更爱自己了。

顾不得狂涌的眼泪抬脚朝他们跑去,一刻都不能停,似乎他等待这刻已经很久很久了。

突然手臂被一股力道扯住,竹内春回头,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身后,白发绷带,极其高,比排球社的大家都要高。

对方显然也在茫然。

手腕很疼,他被抓疼了!

他挣扎起来,问人是谁。

爸爸妈妈在大喊,让他快点过去,没错他得过去如果不快点——世界黑了。

阳光、屋子、院外的橘子树,所有的一切通通消失,竹内春惊恐地挣扎起来,他用力去掰男人的手,可他的指头如磐石般坚固。

焦急地回头却看见爸妈的脸变成了一片青白色,黑漆漆没有光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没多久落下两条血泪,怨毒至极,像在说“你为什么不过来”

男人笑了,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竹内春听到了惨叫。

凄惨至极,还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

被分尸,被挖空肚子,挣扎着却无能为力!

血液一路拖延,直到渗进他的脚底。

那瞬间记忆如海水般压来,手上一空男人消失了,一片漆黑下竹内春感到前所未有的疼,用手揪住衣服,反反复复练习起呼吸,努力的深吸气想把胸腔那股酸涩吐出。

渐渐他感到喉咙发紧,一阵窒息后,明明没有伤口浑身却疼得不住颤抖。

突然额头开出一个洞,血液奔腾没多久浸进眼里。

他看不见东西,世界成了一片黑。

有大人小孩的声音凌空指责着他,说他是怪物,是凶手,说他不懂事,老给家里人惹祸,现在父母死了是不是还想赖着他们!

寄生虫,没人要的可怜虫!

挺直的背慢慢弯曲,直到圈成一团后,他抖着嘴去咬手背。

不想让哭声溢出,可人是需要呼吸才能存活的,突然有人捧起他的脸,竹内春茫然的扬起头,感受着几根粗粝的手指在刮蹭他的眼角。

双眼轻颤,他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说:“哭什么哭,给老子好好活着。”

嗡的一声,竹内春惊醒过来。

屋舍被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他躺在沙发上,电视机仍放着节目,只不过从搞笑综艺变成了动画片。

原来是梦啊。

他眯着眼,等适应了光线偏头去看,伏黑惠穿着运动装,像根木头似的立在门口。

没察觉到异常,他抬手摁住酸胀的眼皮,来回揉动起,嗓子沙哑道:“六点了吗”

得不到回应只能自己去看。

手机显示六点二十三分,多少比昨天提前了些。

竹内春露出苦笑,站起身往卫生间走,边走边说:“抱歉又睡过头了,我去洗漱……”

经过伏黑惠时明显感应到他僵硬的身体,顿了会,以为他是气恼自己失信,小声道:“马上就好。”

等进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竹内春懵了。

满脸是血,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乌青的颜色从颈部一路延伸,像项圈般牢牢套在脆弱的脖颈上。

是大人的手印,可家里除了他哪还有人

“惠!”他大喊,想起楼上在睡觉的津美纪,捂住脖子小声把人喊过来。

面对他的语无伦次,伏黑惠沉默了瞬,移开视线,“你先把血洗掉吧。”

对,会吓到小孩子。

急忙打开龙头,匆匆搓脸,等血迹洗净,除了脖子上乌青的手印一切恢复正常。

“昨晚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拿毛巾时竹内春问系统。

“有、有鬼呜呜呜呜……”

开始了,无能系统的嘤嘤时间。

竹内春叹着气头疼的安慰起它,知道问不出东西后拉着惠来到玄关穿鞋。

“有看见什么诅咒吗”

伏黑惠看了他一眼,埋头道:“没有。”

果然。

竹内春失望了会儿,打起精神道:“抱歉,吓到你了吧。”

“……是有点惊悚。”

拉开门,寒风扑面刮来两人一致的抖了抖。

会不会自己在梦中被诅咒杀了,然后那个梦……触发了术式

抬手摸了摸胸膛、肚子,又伸长手臂去感受后背的皮肤,他的一系列举动惹来伏黑惠的侧目。

目光古怪至极,竹内春不想多说,扬嘴冲他笑,“我身材好吧。”

“……”

伏黑惠面无表情的加快了速度,两条短腿竟一步步超过了他。

竹内春连忙道:“一会脱力了别怪我晚上给你炸苦瓜汁补充能量。”

很好,小小海胆头默默回到了身边。

从前都是他受人牵制,这下终于尝到了当家做主的快乐了!郁气顿时消散不少,等回到家洗澡的洗澡、做饭的做饭,吃完后竹内春穿着高领毛衣,一如既往咬着烟注视着他们上学的背影。

那种盯梢的感觉自从醒来后就消失了,竹内春松了口气,收拾完厨房给自己泡了杯花茶,刚喝两口就接到了五条悟的电话。

“找我有事”

竹内春朝屋子看了圈,说了声等等后回屋拿上剑,抓起杯子往外走。

“我可能死过一次。”抿着嘴,指腹反复摩挲杯沿,“家里有诅咒,睡着的情况下被它拖进梦里杀了。”

“这是最近的新式玩笑法么”

竹内春抚额,“我说真的!”

“好吧你是说能感应到诅咒但看不见是吧。”

“对。”

“不存在啦这种东西。”

“诅咒是依靠人的负面情绪诞生的,并且无法离开初始地,一旦出现必定会留下咒力残秽,你说的感应到却看不见……是鬼吧”

大冬天寒风当头,竹内春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后背有些发凉,几乎立刻贴紧墙,握着杯子狠狠灌了口。

五条悟:“话说,上次见你时有个小孩子趴在你背上啊,我还以为是你……”

大脑空白,竹内春瞬间听不到声音了。

小孩小孩,哪来的小孩

接着那些以为是幻觉的画面浮现在脑海。

青白的皮肤,小孩的双脚,还有睡觉前的猫叫!

原来不是错觉。

“是怨气吧,这种东西不能像对待诅咒那样处理,不过对我来说都一样啦”

竹内春瞬间放心了,“要不你过来一趟我怕到时候牵扯到惠和津美纪。”

“诶最近超忙啊,现在在登机路上,况且你的术式完全没问题吧,大不了多死几回”

他毫不负责的说:“惠要保护好啊,我到没什么,只不过他是我花了十个亿从禅院家买来的,要是死掉了的话……”

竹内春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茶也顾不上喝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五条悟喜洋洋的声音。

“佐佐木,你得双倍赔付哟”

电话中断。

这下脑子里哪还有阴气森森的鬼,比之恐怖百倍的是五条悟那龟毛的二十亿威胁!!

二十个亿啊!

他几辈子加起来只有做小律春时见过,原来五条悟这么土豪吗!

早知这样上个世界就该——竹内春赶紧晃头,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通通摇出去,寒风中只觉自己入了圈套。

犹记在收到白毛怪的打款时还说人是个冤大头,眼下再看,当初他可没说伏黑惠值那么多钱啊!

他妈的,五条悟你个人渣!

玻璃杯终于碎在手中,一地积水中倒映着一张极度扭曲的脸。

自从不死之身发动过一次后,鬼再没出现过。竹内春不放心,做了三个护身符让两小孩随身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