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截断袖被他整齐地叠在枕头边,好似提醒着他再接再厉。
一夜无梦,第二起床后竹内春又开始折腾了。
像是脱离桎梏无法无天的野马,把晾衣架上属于两面宿傩的衣服全部拆缝成了现代的短裤短袖。
不光自己穿还分外贴心地给里梅与倒霉蛋都备了份。
比起里梅不理解是什么东西的神情,两面宿傩恨不得杀了他又没法动手的样子更为有趣。
没几天他又开始整幺蛾子,找里梅要来工具,把院子里唯一一棵树削成了秃头,心里默念着罪过,手上却和着脑内的双截棍,快活地锯起木头来!
几次失败后终于让他做出个四不像的拖鞋,踩着当真硌脚啊!转头又不怕死地跑进宿傩房里翻出衣服。
在里梅欲言又止的神情下一层一层塞进兽皮里,又用稻草扎了个乱七八糟的鞋板将他们缝在一起,别说只要不下雨他就是古日本最靓的仔!
然后又糟蹋了许多衣服,给里梅和倒霉蛋各做了一双。
里梅木着脸,一边收拾乱得像台风过境般的院落,一边冲他道谢。
归功于竹内春,这些日子两面宿傩极其暴躁,等杀完没事找事的妖物,回到家看着自己忽然空了大半的衣箱,他的脸真快与黑炭齐名了。
宅子寂静,想必咒术师又拉里梅去后山做什么烧烤,等抓到人时狠话还没出口,前者见着他就像看到金山银山般飞奔过来。
凑在身前,眼睛又黑又亮,如月光般亮着清澈的光。
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低声说要给他看个宝贝。
在夸张的语气下,一双缝得极其难看的鞋子出现在面前。
宿傩:“什么丑东西。”
空气一静,接着咒术师竟把鞋拍过来,差一点打中脸!两面宿傩清晰地看到他失望了瞬,像只双面狐狸开始卖惨。
“我可是做了好久,是不是里梅!”
被点名的里梅从篝火前回头,望着两人乖顺道:“是的,宿傩大人。”
说得好像专门为他做的一样!
没看错的话里梅你脚上也踩着双吧!
心觉荒唐,自从前段时间喊里梅杀过他一次后,这家伙整个就变得极其不正常。
想不通原因,只道是自己把他捆在身边而做出的报复。
真是弱小又幼稚。
等几人坐下,里梅拿出烤好的野猪肉,“宿傩大人,这是春大人提供的思路,选取了山中……”
“行了。”宿傩冷淡打断,心里烦得紧,现在可不想听些有的没的。
见他脾气这么暴,竹内春直接拎起少年,超大声喊道:“里梅,我们孤立他!”
青筋在两面宿傩脸上竖起,他从不担心里梅会背叛自己,倒是这个咒术师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忽然嘴上一热,咒术师将烤串喂到他嘴边。
宿傩闻了闻,鲜美的滋味与从前吃到的都不同,好奇心下他伸手接过。
吃的过程中看见一身短袖的咒术师又回到里梅身旁,两人头挨头说着话,这景象令两面宿傩凝了神。
面前的咒术师时常给他奇怪的感觉。
对自己非常狠,却为了一个女人又是求他又是逃跑。
想逃
两面宿傩嘲弄地想,等解除了术式就是你的死期。
竹内春这一身奇装异服在千年前的人眼里等同于裸/奔,不说里梅了,就连贯彻“哥的人生你少管”的倒霉蛋都敬谢不敏。
竹内春当着他们的面一脸惋惜道:“你们失去了一份快乐。”
快乐
仿佛读懂了宿傩的困惑,他道:“一份与空气亲密接触的快乐。”
两面宿傩盯了他几秒,接着冷脸从人身边走过,端的是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比起兽类,两面宿傩还是更爱新鲜的人/肉,里梅最懂他,当晚碗碟中装着什么可想而知。
只有竹内春不知道。
他在宿傩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慢慢停止了咀嚼,空气尤其凝重,里梅在身侧小声解释了句,就见人反应极大地冲出了屋子,呕吐声如同天雷彻响院落!
两面宿傩畅快大笑着,几乎将他企图挖空肚腹,极度痛苦的声音淹没。
多日积压的阴霾在对方吃亏后瞬间一扫而空,拎酒大口灌下,没一会又大笑起来。
里梅默默吃着饭,既不去管屋外吐得昏天黑地的咒术师,也不应和宿傩愉快的心情。
他只是吞咽着食物,无声地想:
宿傩大人也有这样幼稚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