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严寒的北边回来后咒术师生了场大病。
病魔纠缠下身体日渐消瘦,两面宿傩将一切看在眼里,没多久强硬地逼他吃药,咒术师却不像从前那么听话
姿态顽劣,恍若变了一个人。
最后总是宿傩用两双手臂摁紧他,掐住下巴将苦药通通灌进去才作罢。
冬风不知歇,里梅立在檐下听着那巨大的咳嗽声,只觉心惊胆战。
等得到命令进去便见瓷碗碎裂,褐色的药液浸湿了咒术师的衣襟与软塌。他面容憔悴,仿佛一朵临近凋谢的花,而两面宿傩同样冷着脸,二人间的气氛极其古怪。
他早已习惯沉默,无声无息地收拾完残渣后,在掩上门那刹一声沉重的闷响同时传来。
没一会儿响起咒术师似拒似骂的说话声。
宿傩大人变了。
将残渣埋进土里,天地是一片萧条的景象,在茫茫雪色中银发少年回想起过去。
印象里两面宿傩从未对一个人类如此妥协过。
他是高傲的,是万物主导者,领域意识极强的人却一而再地容忍着咒术师的大不敬。
身为人类的里梅清楚地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原来,诅咒之王也会落入情网啊。
咒术师的病并没有因为宿傩的强硬就好转,咳嗽不止还常常伴随深层的昏迷。
两面宿傩恨不得杀了他的心是真的,但不肯说出口的关心也是真的。
没多久他们又换了住所,南边的气候较之前呆的地方温暖不少。过段时间就要开春了,届时咒术师就不会因为寒冷而深夜呼疼了。
等温度热起来他会像初遇那会儿一样,坐在阳光充斥的屋檐下喂养迷路的山林动物,长发虚虚掩着一张消瘦的脸,听闻响动侧头看来……
强者尽都随心所欲,如果哪天变得畏手畏脚起来,说明有东西缠住了他的脚。
宿傩本人没有发现,里梅便不会多嘴去提——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传闻中的最强诅咒竟如小孩子一样对某样“东西”产生了依恋的情感。
咒术师和诅咒
这两组合在一起好比人类与妖怪。
人妖殊途从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所以在咒术师扬起笑容,如最初那样对他说着“谢谢”,渐渐与接他的人离开时里梅选择了沉默。
这场沉默在三日后的深夜,两面宿傩寻来灵果喂食咒术师时,得知人去楼空险些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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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内春从不知道自己竟这么记仇。
自从牛皮卷成为一张废纸,他不必再找咒术家,也确信这个世界没有主角后,一直在想要不要一命呜呼直接前往下个世界。
然而由于两面宿傩那混蛋没日没夜的折磨,直接勾起最初的记忆——这网都织了大半了怎么能说收手就收手!
吃药被灌他就狂呕,皆淋了一身后得意的笑还没露出就被人抓住脖子从床上提溜起来,他是那种束手就擒的人吗
他不是!
不等宿傩发飙竹内春先发制人的攥紧他的头发,扑腾间竟阴差阳错地亲成一团。
瓷碗摔得稀碎,被一把丢开后他还发懵地坐在床上,等里梅收拾的间隙回过神险些没吐出来。两面宿傩注意到了他的表情,等人离开后黑着脸将他摁在床板上死命折磨。
不吃药不吃药!
我就是讨厌吃药!
“你吃不吃”
面对宿傩的威胁竹内春还是有些心虚,不易察觉地哆嗦了下,闷闷道:“不吃……”
恨就恨在两面宿傩有四只手,四只啊,竹内春拳打脚踢都斗不过六条蜈蚣腿,他破口大骂,挣无可挣后仰头一口咬住两面宿傩的脸。
撕扯间他的颈肉被一把掐住,一阵酥麻直冲大脑,便见怒火变成了脸红,竹内春哆哆嗦嗦颇有些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再吐就让你……”
还敢威胁他!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确定对方不是主角后竹内春一百个不情愿,大不了死嘛,死了下个世界更美好!
“呸!”
他一口唾沫tui了男人一脸,很好,成功激怒了山大王。
还在病中的竹内春被咒力倒吊在空中,头发衣服瞬间下坠,都快兜不住身体了!
竹内春气得牙痒痒,大叫道:“两面宿傩你不得好——”
咚一声,他被男人抓紧肩膀摁进了床铺,身体被压得结实,竹内春连疼都来不及呼一声就被咒力封了嘴。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滚圆,两面宿傩扬着看蝼蚁般的笑容,浑身的黑色符纹尽都兴致高昂地飞舞起来。
真叫一个欠揍!
这日子实在苦不堪言,终于他找着了机会脱离苦海。
两面宿傩找的住所竟然离原主家不远,别的不说这块地皮原主踩得可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