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疯了,人成了怪物,源源不断的像丧尸一样从地铁里涌出,他们捕食人类,就像狮子狩猎羊群那样容易,得手后撅着屁股在大马路上吃得津津有味。
竹内春近乎麻木的想,所有东西都会在任务失败后重启,所以他该做的只有一件事,找到主角虎杖悠仁。
找到他,然后捆住他,牢牢看住就不会有意外发生。
只有这样他的任务才能完成。
然而现实是竹内春被系统坑得狗血淋头。
明治神宫站,地下五层根本没有虎杖悠仁的身影,迎接他的是特级诅咒真人。
九死一生下竹内春逃进塞满改造人的电车内,一边展开结界术,一边浑身是伤的祓除不断扑上来的诅咒。
在系统焦急的声音中,电车驶进涉谷站台,头顶甜美的播报音就像短暂的回魂曲,当声音落下,满车厢奇形怪状的诅咒与站台上神态各异的市民遥遥相望。
一窗之隔犹似天堂与地狱。
吱呀一声,随着车门打开连片的诅咒冲出车厢,人们惊喜的面庞变成恐惧,霎时哭吼与尖叫响彻整个隧道。
混乱中竹内春看见了五条悟。
“跑、春春快跑!”
“救——”
女人的头在眼前被诅咒生生拔断,如泉柱的鲜血朝空中喷射,身体仍岿然不动地挺/立着,仅剩的半张人/皮挂在猩红的颈肉上轻轻晃动,目睹这一切的人更加发狠地朝后挤。
“走啊走啊!”
“救命谁来救救我呜——”
“妈妈!妈妈!”
“春春!”
系统怎么也没想到都这时候了竹内春竟还会救人!
与真人的那场恶斗分明让他吃尽苦头,可他却不顾伤口,翻滚着将小孩从诅咒手里救下。
系统呜咽道:“别救了,不行的,所有人都会死!”
据五周目的发展,五条悟将在涉谷站被敌人封印,是它搞错了时间,让他提前进了车站,得想办法带人逃出去,否则——
揭翻房顶的尖叫忽然消失,疲于逃命的双腿被无形的力道拉拽,一道模糊的身影从眼前穿过,再眨眼,地下一层近百名改造人如同杂碎被人轻松撕碎。
何等恐怖的实力,精确到秒、无法用肉眼捕捉的咒力控制!
五条悟仅仅用02秒的领域展开,就将混杂在活人中的两百名诅咒祓除干净。
如此混乱的局势下他强悍又冷静的做着加减法——为达到目的,一点点牺牲无可厚非。
可就是这样令人寒胆的存在却被敌人轻易钻了空子。
“五条悟!”
竹内春愤然嘶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动不动的男人。
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旁人提醒多少次,在危险来临时,天才的骄傲促使着五条悟绝对相信自己的六眼。
所以比起竹内春喊哑的嗓子,假夏油的一声“悟”,就像一张网,朝错愕的天才直直扑去。
狱门疆的封印条件是一分钟,外界的十来秒对于拥有无下限的五条悟而言,却是少年时期整整数年的青葱岁月!
狱门疆启动成功——
竹内春被突然出现的巨大诅咒摁倒在地,而他救下的孩子正缩在怀中瑟瑟发抖。
空气弥漫着各色陈杂的滋味,他忽然想笑,可心脏却难耐的绞痛起来。竹内春终于明白了周目时,横跨在他与五条悟中间的鸿沟是什么。
那条鸿沟刺骨的写着势均力敌,读作强者间的惺惺相惜。
是他日夜苦熬,明明相拥而眠却相隔甚远的真相。
是身为挚友的夏油杰能轻易得到的天才认同,是作为恋人的他费尽心思也无法靠近的真相!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错了。
五条悟不会爱他,甚至像刚才那样做足加减法,然后为达目的,放弃部分市民一样放弃他。
所以到死幸福值也只有七十。
多讽刺,数年的朝夕相处,抵死缠绵都没能让他踏进过属于天才的那座岛屿。
在最后五条悟看向自己的学生,苍蓝的眼睛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或许是想起鹤见春无数次的提醒,许久他扬起唇角,信任的说:“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交给我
竹内春睁着猩红的眼死死盯着他,哆嗦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挣扎间捆住他的咒灵更加卖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狱门疆合拢。
受够了,这种只能眼睁睁看着苦难来临而无能为力的滋味他已经受够了!
“你以为你是谁,我又是谁!随意拜托别人做根本办不到的事很骄傲是吗!!”
“五条悟你真是一个麻烦,大麻烦,从头到尾的麻烦——”
“抱歉。”
不可一世的神,向来居高临下的天才如此说道。
他究竟为何道歉竹内春不知道,只是彻底哑了嗓,发狠地盯着他,连自己落了泪都没有发现。
高大的男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进匣内,狱门疆落地,因为无下限的特殊性,它仍处在分析状态暂时无法移动。
等待的空隙以真人为首的名特级咒灵展开了对宿傩容器的猎杀游戏。
竹内春麻木的脸上再一次龟裂,普通术师与特级间的差距犹如鸿沟一道,能改变局势的只有成神系统。
然而原田已死,成神系统虽继承了他的资产,却还差大笔天文数字。
“你们去吧,我在这守着。”说着,羂索指挥咒灵将奄奄一息的竹内春拎到身前。
真狼狈啊,本就瘦得只剩一张皮,眼下又被大大小小的裂口装饰。血就像抹布上的水渍,滴答滴答向外流,看着他因忍痛而浸湿的眉眼,不合时宜的羂索想起星点过往。
千年的人生很多不重要的东西理应模糊了才是,可他却回忆起那个连绵的阴雨天,在潮湿的和屋里,刚泡完澡的青年散着湿发枕在他的膝上说话。
彼时他扮演着名叫丸的侍卫,端正的坐着,任由对方靠近,仿佛化身最忠实的仆从那样接受着主人亲昵的馈赠。
“还以为你已经死了。”他眯眼笑道,目光平静地在他身上移动。
像看某件商品,骨子里分明瞧不上却又把人留在眼皮底下。
他似乎痛极,唇色发白连话都说不出,到是怀里紧紧揣着的孩子因为恐惧发出类同野兽般的呜咽,羂索顿了下,搭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缩。
印象里佐佐木从没发出过这样的声音,他竟然有些好奇。
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后腾地沉下脸,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眼下五条悟被狱门疆顺利封印,两面宿傩有虎杖悠仁牵制,佐佐木春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思及此却突然捕捉到一丝声音,羂索垂下眼,看见地上惨兮兮的血人正冲他念着什么。
竹内
搜刮了遍记忆,许久才在某处角落找到些印记。
那是他为掌控咒术总监部的动向抛出的利益橄榄枝,这人接受了,然后在任务完成后被咒灵绞杀。
什么原因让佐佐木死到临头还在提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羂索眯起眼,半响才道:“抱歉我记不太清了。”
他伸手甚是温柔地拂去竹内春脸上的血渍,冰冷的说:“如果是效力于我的话,没有价值后就被杀掉了呢,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竹内春死死盯着他,那嗜血又凌虐的眼神却令羂索笑得开怀。
咒灵听从指使张起血盆大口朝前扑去,霎时碎石四溅,待硝烟散去本该鲜血淋漓的地方只剩一片空白。
巨大的坑洼中,蛛网似的裂缝里没有盛血也没有断臂残骸,佐佐木凭空消失了。
羂索警惕地站起身,接着面色阴沉地看着前方。
那本该放置狱门疆的位置眼下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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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内春浑身痛得要死,也难受的要死,他就像笼中鸟,撞破头也凿不开墙,恨意与悲恸交缠令眼泪不住下落,混乱间他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所以错失了系统最后的告别。
系统要消失了。
它耗尽能源将竹内春转移到虎杖悠仁身边,至于小男孩被它送出了结界。
最后时刻系统有很多话想说,却因为嘴笨而无从说起,习惯了撒娇卖蠢,徒然面临分别令它有些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