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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屏幕电子音在沙沙作响。
所有人都被面前一幕震惊到了,甚至忘了呼吸。
红色的警报器响了又响,最终归于平静。小小的房间内,男子裸身躺在科幻感十足的摇椅上安详入睡,睡姿慵懒,脸上夹带着一丝惬意的温柔。
“成功了?失败了?怎么回事?”莉薇娅用力抓着头发,显然无法解释面前见到的一切,此刻真希望自己的导师就在身畔,为她答疑解惑。
就在五分钟前,屏幕上完整的3D剖视图上清晰表明对象身器官不可逆转的衰竭,大量肾脏细胞崩解,从字面意思还是基因层面,都是大崩坏的前兆,如同上次那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纳米机器进入体内后的表现,非常具有参考价值,但,也仅此而已。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纳米机器突然失控。但这种灾害性的突发意外事故足够让男子死上一百遍,毕竟每一个纳米机器内核安装的东西,换算成能量,足够将其炸得尸骨无存,溢出的辐射甚至能够将整个房间内的所有生物杀死。
但——
一秒钟前还处于失控状态,一个个杀气腾腾,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纳米机器单元,一秒钟后就如同被牧羊人甩了一鞭子的绵羊,乖乖巧巧,老老实实按着预定轨道行进。
莉薇娅看了计算机专家一眼,专家摊了摊手表示跟自己无关,“机器单元完失去了联系,中控电脑发出的指令根本传达不到。”
“那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在没有主机母脑的指挥,它们这些没有智能的机械单元,为啥像个上小学六年级的乖宝宝似的,乖乖按预定程序走?预定程序仅仅只是我们设想的,难道这些机器已经牛逼到把我们脑子里的想法真实还原到指令上了吗?”
“见鬼,没法解释,超自然现象!?”计算机专家挠着没几根毛的脑袋,困惑地回道。
“你可以去死了。”莉薇娅捂脸。
纳米机器在主动跟宿主脑神经链接之前,部的流程都是远程主脑遥控指挥的,毕竟毫微米级别的单元不可能给它加载智能体系,一台手机都无法完加载人工智能,何况比尘埃大不了多少的纳米机器。
纳米机器说得高端大气,其本质还是一套机器,一套齿轮精密的机器。就像那些大型起重机一样,操控的永远都是人类,你可以让起重机变着花样玩,可以拿它书写精美的毛笔字,但它本身不蕴含智慧,不存在这类复杂的技能,只是一个操作平台。
主脑启动安装仪式,后续将指挥权限下放到宿主的脑神经,也就是宿主脑神经支配了机器,变成了身体上的一部分组织器官,可以让它动,就动起来,让它跳,就跳起来,但是本身纳米机器不具备这类自主功能,靠脑神经操控。
但是现在这一理论正在被打破。
“宿主情况稳定,生命体征稳定,正在进入深层次睡眠中。”女助理胆战心惊地汇报这一匪夷所思的状况,就在刚刚,暴走的纳米机器几乎将宿主的身体当做战场,炮火纷飞,硝烟密布。各个层面的细胞几乎在承受着超出自身能够承受的极限冲刷,而变得支离破碎,崩溃瓦解。
眼瞅着宿主即将步入前者,身崩溃性瓦解,忽然机器不闹腾了,身体各个机能也活跃了起来,快速修复着各处战场,血小板等组织细胞拼命运送着糖和氨基酸,完好的组织细胞分裂出新的细胞来替代已经死去的细胞,打穿的血管薄膜,切断的神经脉络,连同掉落的体毛都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生长修复。
而主导这一切的,竟然是沿着脑部而下的纳米机器,它们主管了宿主的大脑,代替他发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指令,然后身细胞仿佛打了鸡血似的动了起来,组织明确,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电子流都有明确的去向,明确的任务,这种运算量,几乎以每秒几亿兆次级别,堪比那些超级计算机。
“我们好像打开了一扇神之门,又好像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闯进来的克里斯汀说了句烂话。但所有人感同身受。
“很奇怪。”有人轻声嘟哝,“对象体内的纳米机器部盘踞在脑部区域,一百四十万七千六百个单元部都在脑部,将宿主脑部每一个沟壑都填满了,这个量已然超标,按照正常流程,起码有一大半需要沿着脊椎往下,构筑插件平台。”
nibengen(尼伯龙根)是个新的方向,与老式的Valhal(英灵殿)完不同,所有人按照老式的观念认可着Valhal的运作原理。大脑中枢负责指挥,脊椎平台负责搭载作战单元,这样只要大脑单元发出简单指令即可,脊椎中枢会根据脑部接收到的生物电子信息自动安排并丰富各种详细的作战指令,这样可以在战场上进行快速机动和反应。好比五角大厦下达进攻某国命令,太平洋司令部细化任务,分配人员,组织动员和制定作战计划,这是一个完善的体系。如今看nibengen的架势,没有太平洋司令部什么事了,也没非洲司令部什么事了,它一个人权担起所有流程。
这样就显得有些可笑。
要知道,随着作战单元的加载,以几十、上百万级别的作战机器会被注射进身体内,要指挥如此庞大的一个群体,运算量几乎以几何级上涨,这是要烧坏大脑的节奏吗?
这个问题显然没有人能够回答。
莉薇娅忽然觉得有些累了,那是来自精神层面的,她疲倦地挥了挥手,“今天就到这儿吧,辛苦大家了。”
叶苏秦没有想到还有再次睁开眼的机会。
特护病房内,整洁宽敞,偌大的病房只有他一号病人,微风习习吹来,窗户没有关,可以看到外面湛蓝的天空和随风起舞的白鸽。
当他的意志再次降临身躯的时候,一大堆杂乱无章的数据立刻涌了过来,都是他身体各个部位传回的状况报告,他还没有醒悟过来自己竟然可以以毫厘的分差去操控自己的身躯。他意识在长长的晕眩过后,处理速度慢了许多,脑子里嗡嗡的,像是有无数台小马达在夜以继日的转动。叶苏秦总算从无穷无尽的破碎意识中抢到了一点资源,想起了自己是谁。
他现在完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是感觉不断传来的数据纷乱无序,许多本应是来自同一源头的数据却是相互之间各不关联,说明那部分肌体组织已经完失去了控制,甚至丧失了和其它组织协调的能力。
等等!
叶苏秦悚然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对身体的掌控精确到细胞级别。
他在脑海中下达了一道命令,大腿中枢的几枚红细胞接受命令,随着几条静脉血管快速到达一处失去控制的肌肉组织内,几枚红细胞成了他的“眼睛,”能够清晰感受到一处瘀血结块正阻塞在两条神经交叉位置,生物电子的传输被中断,如果放任不管,周围一大片组织器官都会坏死。
他控制周边区域的每一丝肌肉纤维,挤压,舒缓,将那淤血结块缓慢绞碎,就像挤压一口脓疮。无数破碎的血痂被各种身体细胞捕捉,排泄出去,渐渐的血液开始通畅,神经末梢的传输信息变得正常。
略微扫视了下身躯,这样失去控制的身体组织,身上下还有几百处,这是上次大战留下的隐患。
叶苏秦感觉到身体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异样,他暂时放下对身体内部的探索,努力转动眼睛。首先占据了视线的是灰褐色柔顺如水的发丝,这个发色微微有些熟悉。是雅。
叶苏秦安静地看着如流泉般扑洒下来,盖住了他小半段手臂的头发,心情也沉静下来,思绪慢得如同古木上攀爬的老藤,许久才形成了一个问题:“她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