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帖烈用力抓着她的手臂,冷酷道:“没有时间帮你捞鞋子。快些走。”他二话不说,拖着钟紫苑就走。可怜她光着一双雪白的嫩足。就被迫与他一起踏上了逃亡的旅途。
一路上被拉着踉踉跄跄的疾走,她忽然觉得足底似乎被什么给划破了,一阵钻心的刺痛。好在没走多久,眼前就出现一匹被紧紧拴在树干上的普通战马。这匹马的嘴巴被布给紧紧裹住。长长的马尾在不停的扫着。在它的腹下还挂着两个包袱。
耶律帖烈看见这两匹马并不觉得奇怪,他甚至甩开钟紫苑,径直上前取了包袱从里面抽出一个牛皮水袋。“咕咚咕咚”的的大口喝了起来。
在看见这匹战马的一瞬间,钟紫苑的心就沉了下来。因为她很快意识到。这匹战马是有人特意准备好,给犟驴子逃生用的。难道在大军中除了契丹人外,还隐藏了细作或是叛军,才会助犟驴子逃生。郭承嗣带着这样一支充斥着细作,叛军的队伍赶赴边关,岂不是危险重重。
钟紫苑眼中闪过一抹焦灼,她恨不得这头犟驴子能立刻在眼前消失,好让她能及时回去报信,提醒郭承嗣尽早防范。
她的眼睛开始四下里搜寻着,希望能找到一样称手的武器,帮助自己脱身。可惜天不遂人愿,她还没有找到武器,耶律帖烈却喝饱了水。
他收好水袋,抹了一把唇边的水渍,沉声道:“上马。”
钟紫苑一咬牙,踩着马鞍上了马背。耶律帖烈解开绑在树上的缰绳,也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背。“啪”的一鞭下去,战马抬起双蹄,即刻飞奔起来。
耶律帖烈面沉似水,一张薄唇抿的紧紧的,只顾着策马疾驰。钟紫苑坐在他的身前,双手紧紧抓着马鞍,埋着头,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不过她还是可以感觉到,他喷在自己颈间的鼻息热度惊人。
钟紫苑心中一动,忽然想到这只犟驴子的高热并未退去,他是带着病痛的身躯挟持自己跟着他一路逃亡,这一路上自己应该可以找到可趁之机。
于是她一言不发,只用力夹住战马的腹部以稳住身形。她在心里暗暗的祈祷,身后的人病痛缠身,万一不小心摔了下去,自己也能不被殃及池鱼。
可惜耶律贴烈似乎有着钢铁般的意志,足足跑了两个多时辰,天边已经隐隐浮现出瓦蓝的亮光,他都没有昏厥的迹象。只是两人胯下的这匹战马因为一路疾奔,又驮着两人,体力渐渐有些不支了,速度明显的缓了下来。
前面有一条小路,两边是白雪皑皑的丛丛峻岭。耶律帖烈猛地勒住了缰绳,沉声道;“下马。”
钟紫苑被颠的晕头转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只傻傻的道:“什么?”
耶律帖烈懒得跟她啰嗦,索性伸出铁条般有力的胳膊,将她拦腰抱起,丢下了马背。然后自己也利落的翻身下了马。
地上的积雪颇厚,软绵绵的就像铺着一床巨大的棉絮,钟紫苑并没有被摔疼,她拍拍屁股爬了起来,怒喝道:“你想干什么?”
耶律帖烈并没有理会她,他伸手在了马腹下挂着的包袱,又解开绑在它嘴上的布条,然后一鞭子狠狠抽在了马屁股上。就见那匹战马高抬起双蹄,“咴溜溜”的鸣叫一声,顺着那条小路,撒开四蹄绝尘而去。
钟紫苑傻眼道:“它走了,咱们怎么办?”
耶律帖烈沉声道:“咱们上山,留着那匹马没用。”
“我没鞋走不动。要不,你还是自己走吧!反正到了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你也不用怕我再去告密了。”钟紫苑索性耍赖,一屁股坐下来,不肯再继续走了。
耶律帖烈的眼睛慢慢眯起,他冷冷道:“你确定真不肯跟我走了?”
钟紫苑一仰脖子,无比坚定的道:“打死我也不走了。”
“那好,我就不奉陪了。”耶律帖烈二话不说,抬腿就走,边走还边说道:“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野兽,最多就是饿红眼的野狼群而已!不过瞧你身上也没有三两肉,估计还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钟紫苑被唬得小心肝一颤,立刻很没志气的爬了起来,一蹦一跳的追在他身后喊道:“等等我!你是个病人,怎么能走这么快,还是让我照顾你吧!”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大亮,山林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让人瞧久了,心中也生出一片荒凉和绝望之感。
钟紫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怨恨的眸光几乎要烧穿前面埋头疾行男人的背心。此刻的耶律帖烈似乎并不怕身后的钟紫苑趁机逃走,他连头都没有回过一次,只顾疾步前行。
虽然雪地松软,可下面也隐藏了不少尖锐的石子,树根。钟紫苑光裸的脚板已经是伤痕累累,每一步都会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猩红刺目的足迹。
她忽然想起著名的安徒生童话《人鱼公主》,自己如今的状态多像是一步步走在刀尖上的人鱼公主。不过人鱼公主踏着刀尖是为了接近心上人,而自己踏着刀尖,却是一步一步的远离心上人。
明知道求饶换不来丝毫怜惜,她只能咬着牙,暗暗隐忍着所有痛苦,紧紧追随在耶律帖烈的身后。忽然,她面前出现了一双沾满了积雪的破旧靴子,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特别的醒目。
钟紫苑心中一喜,忙弯腰将靴子捡了起来。荒芜的密林里哪来的靴子?她提着靴子,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前方那道矫健的背影,一同映入眼帘的,还有他那双的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