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十九章、突然发难(2 / 2)

于是,塌瓦狼邀了拉乃而特,纠集了两千骑兵,绕道悄然屯兵在了戈壁滩边缘;当然,出兵前派出侦骑是必须的,但没想到萧夜对于鞑子的侦骑如此敏感。

再加上信哨远距离的报信,当塌瓦狼在峡谷里头疼的时候,石关屯已经整兵待战了。

“千夫长,明人的地雷实在厉害,前面过不去了,”一个百夫长见上司来了,赶忙诉苦道,他不是不敢前进,而是不想手下死的不明不白,连明人还没看见模样,死在这里也太冤了。

“啪,”皮鞭狠狠滴抽在百夫长的尖盔上,塌瓦狼大声怒骂道,“过不去?你先过去,”

“我就不信了,明军有那么多的地雷吗?”和明边军打过太多交道的塌瓦狼,知道这地雷的昂贵,踩上不打火的更多,遂一挥马鞭,“马上,马上打通道路,你第一个冲过去,”

苦着脸的百夫长,迭声答应着,调转马头正要带手下往前冲,后面又是一阵的叫骂,“蠢货,把备马赶过去,让马去打前阵,”

十几匹健壮的战马,屁股上挨了一刀后,踩踏着地上的死马死尸,带着马鞍子稀溜溜跑进了前方山道,随即就听见“彭、彭,”那熟悉低沉的爆炸声,接着轰隆声炸开,雨点般四溅的铁珠,砸的山石崩射。

浪费得了趟路的十来匹上好的战马,萧夜军士布置下的雷区,也被彻底破坏了,峡谷里大队的鞑子轰噜噜加快了速度。

正午,炙热的阳光下,无数的鞑子骑兵,出现在了石关废墟,前呼后拥的塌瓦狼,远远看着那掩映在藤草里的石山上,人影晃动,凶恶的眼神微微一冷,看来,这明军还是得到消息了。

突袭不成的塌瓦狼,干脆就在石关扎下营盘,这里反正是自己地盘的边缘,两不管地带,你明朝廷总不能说我犯边吧。

源源不断出现的鞑子骑兵,在望远镜里看的很清楚,石山上的萧夜,左右看看山下来往游荡的一队队骑兵,忍不住倒吸口凉气,“坏了,鞑子这回不达目的,恐怕是不会收兵了,”

采石场石堡那里,四个旗官脸色也相当难看,王虎他们从来没近距离见过这么多的鞑子骑兵,就算是从海西村回来的时候,那也是离得老远,根本就没有被围住过。

现在好了,让人家直接给堵到了家门口。

从后山石壁悬绳而下,那基本不可能,后山那里藤草叠叠重重,都从小溪上方越了过去,要不是工坊区、采石场那里种有黄连树,恐怕早就被藤草淹没了。

再说,屯里的妇孺老人,还有小孩,根本就无法从七八丈高的石壁上下去,强壮的军士都有脱手的可能,何论体弱的呢。

“呵呵,百户就在后面的石堡里,他那里的震天雷还有不少,弹丸也不缺,咱们怕个鸟啊,”平日里不喜欢多话的雷孝清,这时倒是活跃起来,软靴踩在榴弹箱子上的他,手里拿着一杆崭新的猎枪。

“是啊,百户都在山上,咱们更不用怕,鞑子也是一个脑袋两只脚,一枪打过去,死了还是一堆烂肉,”拿着烟袋锅的秦石头,啪地打着火镰,点上火折子,美滋滋地抽着旱烟,既然是给百户当先锋,那死了也不亏。

“石头哥,百户传令,”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段大民,摘下耳罩,“鞑子势必不会短时间退去,要咱们安排好军士轮换,能放过一部分鞑子也行,”

瞧瞧下面那被堵死口子的矮山墙,秦石头笑笑,“回百户,猎人小队遵命,”

这西面五十步长两丈高的堡墙,挤上四十名军士,确实是难以施展手脚,四个旗官商议后,北面留下两个旗队,雷孝清和王猛在其他方向各派了两个军士,带着剩下的人下了堡墙,顺便组织那些匠人轮换在军舍休息,看守堡门也用不了那么多人。

屡次吃过明军苦头的塌瓦狼,没有莽撞地命令攻山,而是一边等着拉乃尔特押运粮草上来,一边派出小股骑兵沿着通往碎石堡的道路,向南面搜索而去。

石山后的工坊区很快就被鞑子发现了,好在那里的匠人和家卫们,及时得到石关屯报警,大部分人躲进了仓库里,试图凭着短火/枪来挡住鞑子的弯刀。

工坊区四周,一圈黄连树的外围,大片碎叶翠绿的藤草,让这些匠人和家卫不敢跑进山里,到那里要是一头栽倒在毒草丛里,那基本上就不要活了。

不过,三家商户在后山的粮仓、杂货铺里,一些来不及跑掉的人,成了鞑子骑兵的俘虏,一车车满装着黄灰泥的物资,变成了鞑子的缴获。

“噗,撕拉,”锋利的弯刀插进一袋灰泥中,鞑子骑兵破开一个草袋子,看看袋子里土黄色的粉沫,不屑地走开了,顺便把拉车的骡马拉走了。

“彭、彭彭,”四处乱响的枪声,刀劈斧砍之下,箭矢飞射,不时有惨叫声叫着,人喊马嘶的工坊区,成了人间地狱,一间间草房被火把点燃,黑烟四起。

山顶上,萧夜看着后山飘起的股股黑烟,拧着眉头攥紧了拳头,那些没有和鞑子交手经验的,没有受过长时间火/枪操演的家卫,根本就不是如狼似虎的鞑子对手。

都说鞑子马上厉害,但下了马的鞑子要是玩起命来,那弯刀斧头和角弓也是普通明军无法抵挡的,唯有靠阵型才能压制。

“百户,那里田家的人早走了一步,是咱们人通告的,”不知何时,王梓良来到了萧夜身边,低声禀告道,那个穿着防护衣的探子,是他一手安排的,眼下就在后山的一处山林里。

穿着厚重的皮靴,注意保护好头手,有着防护衣在身的探子,躲在藤草密集的山林,基本上无恙,但时间长了就难说。

“哦,那好,柳仁兄,你安排专人,在南堡墙上盯着后山,看鞑子会不会动那三个石磨,如果,”萧夜眼里闪过一丝为难,“还是算了吧,那玩意鞑子拿去了也是摆设,”

对于石磨的强度,萧夜没有试过,但没有大量火药去炸,石磨是无法轻易毁去的。

“呜呜,呜,”石山下,东西狭长的山脚,排好了乱哄哄队形的鞑子,下马开始休息,十几匹快马却是向石山逼去。

“噗通、噗通,”一千多精悍的鞑子,还有后面不断从峡谷里涌出的骑兵,不时有人或战马,被脚边紫黑色的利刺剐蹭,摇晃着栽倒在地。

刚开始鞑子相当慌张,但发现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和马,呼吸还算平稳,放在一边躺上两个时辰,就能安然醒来,遂也混不在意;草原上也有类似的毒草,就是毒性没这么大而已。

沿着上山的灰泥路,鞑子骑兵很快就上到了半山腰,远远看见山上有一道低矮的山墙,冷笑间正要继续上前,头顶上呼呼砸过来几个黑点。

随后,四个从山上抛射下来的枪榴弹,在鞑子身边炸响,“通、通,”弹片飞溅,把两个鞑子直接从马上打了下去;好在抛射的榴弹不很精准,三个都打倒了路边藤草丛里,只有一个在鞑子身后炸响。

突然而至的爆炸,让本就是探路的鞑子,很快就撤下了山,那两个后背上有着血洞的同伴,和他们的伤马,也被带走了。

采石场石堡,堡墙上,秦石头抱着猎枪,枪口的发射器还在飘着硝烟,笑呵呵地扫了眼一旁的王虎,“咋样,我说的吧,二百步之内,几个鞑子那就是菜,吃不吃看咱的心情了,”

“得得,大嘴你脸红不,打了四发,就伤了两个,哦,不是,还有两匹马,满共四个,是我算错了,”王虎撇嘴嘲笑着,但脸上的羡慕任谁都能看出来;原来,百户还有这么厉害的小炮呢。

“这是枪榴弹,必须用猎枪打,发射弹丸也要摘去弹头,要不然就把发射管打坏了,”简单地给王虎讲了一遍,秦石头装上一发榴弹,把枪交到王虎手里。

“等会你试试,不要直接瞄准,枪口要抬高一点,”说到这里,秦石头扭脸看看自己旁边的三个军士,直接就变了脸,“你们仨,这事完了再收拾你们,看看都打哪去了,”

要不是为了堵住王虎的大嘴,他根本就不会把猎枪让给他使,但手下不给力,他这个当头的只能“贿赂”一把了。

又是两拨上山试探的鞑子,被石堡上打出的枪榴弹,干脆地撵了下去;不死心的鞑子勇士,试图徒步在其他地方找上山的道路,却是不断地被毒刺放倒,其他鞑子用了套索才把他们拉出去。

石关废墟上,搭起的牛皮大帐里,塌瓦狼听着流水般的上报,面色相当兴奋,不用说,肯定是找到了那股明军的老巢了。

“传令,所有人下马,百人队准备徒步上山,火/枪队压阵,”军令传下,一队持刀拿着圆盾的鞑子百人队开始整队,后面跟着几十名弓手,再往后就是塌瓦狼的三眼火统队了。

石山三面地形陡峭,只有西北方向是一个宽阔的缓坡,两旁栽种着黄连树的上山道路,自然是鞑子的首选了。

攻击的号角声呦呦响起,手擒弯刀的鞑子刀手,举着圆盾护在面前,闷头快步冲上了那地面坚硬的山道,后面拎着角弓,嘴里咬着几只狼牙箭的弓手紧跟着。

火/枪百人队的鞑子枪手,身穿皮甲,脖子上环着火绳,火头冒着些许青烟,黝黑的三眼火统压实了子药,扛在肩上,大步跟在最后。

“来了,”秦石头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拿起身前的猎枪,“弟兄们,准备,压低身子,不要让鞑子的箭射到屁股上了,”

随着他的喊声,两旁的军士们嘻嘻哈哈地笑着,手里却是娴熟地拉动了枪机;刚才王虎打出了一发榴弹,那打得是一个近,离着鞑子十几步外就炸响了,可是让秦石头美美地讥笑了好几声。

潮水般涌上山的鞑子,照例在半山腰就遇到了枪榴弹的招待,不过这次鞑子刀手没有退却,前面倒下的同伴,让他们双眼通红地加快了脚步,叫喊着向山墙飞跑。

刀手身后的弓箭手,已经咯吱吱地拉开了弓弦,再跑上十来步就能抛射了。

“彭、彭彭,”堡墙上,硝烟猛然升腾,沉重的枪声忽然炸响,二十支火/枪打出的排子,直接就把跑在前面的五六个鞑子刀手,顿时打成了筛子,冲击力甚至让他们倒退两步才轰然倒地。

把圆盾举在脸前,鞑子刀手悍不畏死地冲击,在靠近山墙时,已经被火/枪打倒了三十几个,也成功地吸引了秦石头他们的注意力。

“轰,轰,”踩触到跳雷的鞑子刀手,尖叫着被一个个跳起来的铁雷,在腰下炸响,大片撒出的铁丸,彻底横扫了这个百人队。

秦石头在山墙外的地面上,足足埋下了二十九个跳雷,眨眼间将上百精壮的鞑子刀手,几乎一半放被倒在了血泊中;身上中了十几个甚至几十个铁丸的鞑子,惨叫连连地在地上翻滚着。

突然爆响的跳雷,生生挡住了鞑子进攻的势头,后面紧跟的弓箭手,眼睁睁看着还有不到百米的距离,就是不敢往前靠了;不往前跑,他们的弓箭可是射不出百米远啊,千户大人是亲兵或许有几个,那还在山下呢。

刀手混乱,弓箭手踌躇不前,让石堡上的秦石头和王虎小队,有了可乘之机,火/枪彭、彭地打出了阵阵弹雨,浓郁的白烟在堡墙上涌起,随即被山风吹散。

一百八十步外,堪堪赶上山的鞑子火/枪队,百夫长看见前面的同伴被打得四处乱躲,怒吼着举起了手里的三眼火统,“点火射击,”

“轰、轰轰,”上百支三眼火统打出了更大的一片弹雨,堡墙上还在拼命射击的军士,迎头就被碎石子和铁粒覆盖了,八个军士满脸是血地翻到在地,火/枪也丢掉了。

躲在女墙后的秦石头,面色惨白地大声叫喊,“医护兵,药士,这里有伤兵,”鞑子三眼火统的出现,让他心里突然凝重了许多,不再轻松了。

采石场石堡里有两个医护兵,那是临时给配备的,在匠人军士的帮助下,八个军士被抬了下去;雷孝清带着手下也上到了堡墙,加入到了射击的行列。

三眼火统的轰击,让石堡上枪声一缓,鞑子们快速地退却了,连地上的伤员也忘了带走。

“段大民,赶紧给百户去信,鞑子有三眼火统,数量不少,”同样脸色难看的王虎,扶着火/枪靠在女墙后,忙不失迭地叫过传令兵。

一盏茶的时间后,鞑子第二波进攻开始了,这回,秦石头三个旗官也学精了,远远地就用猎枪开火,枪榴弹不要钱地往外打,首先专打远处的三眼火统,愣是远距离逼退了鞑子的火/枪队。

整整一个下午,鞑子的三波进攻,让石堡里的军火储备少了将近大半,山墙外那惨叫的鞑子伤员,也停止了微弱的呼喊,鲜血流尽后的下场,对战双方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