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良诱进来的那个行商,是萧夜不得不做的实验,虽然残忍了点,但是能投靠在张忠府下的商人,想来不会对自己有好感。
对萧夜怀着不善念头的人,吞下那赤色药丸后,犹如吃了一剂毒药,但是又不能马上死去,嘶声裂肺的惨叫,恨不得爪破自己脑袋的狰狞,萧夜看过一眼后,就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人了。
今晚,他要首先让刀子吞下第三颗药丸,虽然不近人情,奈何这个亲卫头目就跟在身边,找谁实验他都会抢先一步。
暗地里被百户赏了第二支药剂的刀子,现在浑身的力量不亚于萧夜,整个亲卫队里,也就他能把那近七十斤的长柄斩/马刀,舞得呼呼生风。
晚饭后,站在书房里,萧夜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刀子,凝声道,“三阶军士,力量会增加到三百斤,耳目更加机敏,但是风险不小,没有坚持下去的强韧,还是不要勉强,”
说实话,他不希望看见刀子这个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被药剂活生生煎熬成了一具干尸,成为三阶军士,风险不是一般的大,萧夜都不想去尝试。
“百户大人,属下心意已决,望大人成全,”有着不逊于萧夜执念的刀子,既然发现了力量成长的道路,他已经深陷进去了,压根就没想着后退;替百户大人探路,或许成了他的一种潜意识。
“那,好吧,”萧夜点点头,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一颗赤红的药丸,轻轻放在桌子上,走出了书房。
见书房门关上,刀子起身脱去衣裤,只穿着褥裤,伸手捏起了瓶子;拔去软木塞,药丸直接就倒进了嘴里。
吞下药丸后,刀子坐进书房中央的木桶里,任由温热的净水漫过腰间;还没坐稳,他的脸上、身上,已是一片通红。
“啊,”低低地哼了一声,张口间,刀子嘴里喷出的热气,竟然举目可见。
站在书房外的萧夜,听着里面低低的闷哼声,神色淡漠地望着远处的高墙,何时自己的宅院、石堡不再有封闭的围墙,他才会露出畅快的笑脸。
足足有半个时辰,一动不动的萧夜,耳廓微微一颤,背在身后的右手轻轻一摆,旁边的亲卫拿着一套干净制服,推门走进了书房。
这种纯黑色的夏季野战制服,只有三阶以上的军士,才能穿戴,就连萧夜现在也只能穿着土黄色的制服。顺从了脑海里资料的萧夜,不觉得有多难堪。
休息了茶盏功夫,一身黑衣的刀子,出现在后院不大的空地上,这处演武场一般是萧夜晨练刀法的地方,现在已经被三十几个精悍的亲卫围住了。
三百斤的灰泥石锁,看起来比两个刀子还要粗犷,但是刀子精瘦的大手抓住石锁,竟然不费力气地单手举了七八下,脸不红心不跳。
“喝,”随着刀子一声轻喝,风灯光线下,一道身影闪过,他已经窜到了一排木桩前;这白天刚刚竖起的木桩,小腿般粗细,埋深足有两尺。
“咔、咔咔,”接连砸断了九根木桩,刀子缓缓放下了拳头,他不是莽汉,下一个木桩没把握砸断,那就明智地收手了。
和亲卫们站在一起的孙小明,这时和大家伙一样,眼珠子瞪得溜圆,白天他和刀子对过拳头,绝对没有这般的强横。
眼角余光瞟了眼旁边的百户,那沉静的脸上看不出异常来,孙小明心里一动。
深夜,百户所后院,五个一字排开的大木桶,里面装了一半热腾腾的净水。
高高挑起的风灯,照亮了这不大的演练场,五个穿着土黄色制服的亲卫,都是一阶军士,年纪又大有小。
按军功排名,亲卫里他们是最靠前的五个人,也是自愿要求成为三阶军士的,只要能熬过两道关卡,那么,最迟两个时辰后,旁边摆放的黑色制服,他们就有资格穿上了。
精神熠熠的刀子,一双眼睛闪动着精光,作为新晋的百户侍卫官,他要挑选合格的侍卫了,三阶军士,是以百户侍卫的身份存在,贴身保护百户的安全。
手里拿着的小盒里,装着十个玻璃瓶,刀子皱着眉头一一看过几个亲卫后,下发了五个小瓶;一个时辰后,晋升为二阶军士的亲卫,适应了体内的力量后,他才会发放另五个小瓶。
萧夜已经回了卧房,有着刀子在演练场照应,他在不在无关紧要。
第二天凌晨,萧夜推开房门,走出门廊,面前站着的五个黑衣侍卫,让他微微一怔,心里泛起阵阵酸涩;六个熟悉的亲卫,还是有一个没有熬过那道关卡。
“刀子,从今天起,你是本官侍卫队头领,等到侍卫满五十人,升为侍卫统领,”萧夜举目看向远处的演练场,刀子赶紧上前叉手躬身。
“大人,张大的尸首已经送到山上,埋在石碑后面,”知道百户所想的刀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尽管他一再言明药剂的风险,但没有人愿意退出,结果还算尚可。
没有坚韧的意志力,想晋升为三阶军士,那道生死关就成了阴阳桥。但所谓的意志力,谁能说得清呢。
“嗯,抚恤按规矩来,照顾好他的家人,有机会了你常去看看,替本官带些粮油过去,”沉吟片刻,萧夜上前拍拍刀子的肩膀,“去吧,鹰爪堡那里已经来了鞑子,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斩杀鞑子,协助鹰爪堡防守,”
“等到鞑子散了对鹰爪堡的围攻,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那时,你们才是真正的侍卫,本官的侍卫,”
“马贵那里的火器弹药,只要你们五个能拿得动,拿多少本官批了,”说着话,萧夜一摆手,旁边的亲卫上前,冲着刀子示意一下,当先向外走去。
“属下告退,”五个黑衣侍卫,跪地施礼后,大步离开了后院。
“去吧,雄鹰不该困死在巢穴里,撒血搏杀不冤来世一趟,”摸摸怀里剩下的小瓶,萧夜嘴里喃喃道。
当刀子五人一人三马,携带装备给养离开马道石堡的时候,北面直线距离二十多里的鹰爪堡,已经被大队的鞑子骑兵,团团围住了。
不过,四处蔓延的藤草,让吃尽苦头的鞑子们,不得不远远地围着石堡,在没有清理藤草前,在后队的火炮运来前,他们是不会轻易攻击鹰爪堡。
鞑子攻击城墙,要么是人海战术,四处搭了长梯往上爬,要么让抓来的明人当先开路,反反复复的就这么几招,边军的军户都习惯了;至于火炮,嗯,那得看有多少了,多了不战而降的城池也有。
比起马上野战,下了战马的鞑子骑兵,转身成了刀手、弓箭兵后,大明官兵并不畏惧,那战力简直要掉落二成还多。
鹰爪堡所在的地形,实在是让鞑子头疼,最起码塔狼瓦和拉乃尔特,现在就皱眉不已。
牛皮大帐竖起,就在距离鹰爪堡西北二十里的草原上,这里有一处不大的水洼地,再往前往东就进了戈壁滩,但是,戈壁滩里可是一点水都找不到。
环绕在鹰爪堡四周的翡翠藤草,除了向北的戈壁滩蔓延缓慢,但向西、向东沿着稀疏的草地,可是长得飞快,一天就能蔓延出十几步,要是遇上雨天,几十步的距离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
站在大帐外,塔狼瓦和拉乃尔特两人举着手里的单筒望远镜,看着远处的那个黑点,他俩对忽然出现的这个石堡,皱眉不已。
那个隐藏在深沟里的石堡,去年让塔狼瓦手下骑兵伤亡惨重,拉乃尔特听说了,要不是济农急令调拨骑兵,或许现在他们已经把那大沟里石堡占据了。
“万夫长大人,那个石堡现在通往外面的,有两条道,道旁都载有一种树,”站在塔狼瓦身旁的窝豪格,凝声说道。
“咱们的游骑探过路,其他地方尽是那种讨厌的毒草,战马马腿被刮上,没有一个时辰缓不过劲,人也一样,”
“清理这种草需要多久?”塔狼瓦放下望远镜,小心地合上筒身,递给一旁的亲卫;亲卫将望远镜仔细地装进皮囊,塞进怀里。
“从距离上看,如果从戈壁滩方向向石堡清理,用不了一天,但那明人在堡里持有火器,恐怕不会让咱们一直清理到堡墙下,”
“那就先让汉人奴隶去清理毒草,咱们的勇士跟在后面,”拉乃尔特摸着下巴上的胡须,阴狠地笑道。
“嗯,可以,窝豪格,你带本官的火/枪队随后压阵,不听命令的奴隶,当场格杀,”塔狼瓦点点头,“明天清晨开始,咱们的草原上不需要明人的石堡,一定要拆毁了它,”
“属下遵命,”在塔狼瓦狠戾的目光中,窝豪格大声应道,拉乃尔特也微躬了腰身,一脸郑重。
大帐四周,鞑子勇士们已经搭起了成片的牛皮帐篷,按照千人队各自成块分布,战马聚拢在一起专人看管;附近十几股游骑小队,不停地在交错巡逻。
方圆百里仅这里一处水源地,只要塔狼瓦占据了此地,没听说过水伞的他,相当自信自己已经有了地利之便。
草原上并不是一望无际那样平坦,不但有坡地沟壑、大小河流沼泽,甚至有高山深湖,成片的荒漠戈壁。
距离鞑子游骑巡逻路线外的五里处,一个不大的坡地上,刀子趴在草地上,正举着望远镜,凝视着远处鞑子人的营地;坡后面的洼地里,四个黑衣侍卫,正在忙活着挖坑,把一些火器储存在这里。
他们带出来的弹药充足,就连跳雷都拿了上百枚,可是让萧夜心疼了好一会,土工弹倒是捡了几个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