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舒庭余光瞥见,淡定地吩咐:
“冷静些。”
闻煜也意识到有人在,迅速用双手捂住脸,努力平息呼吸。
闻舒庭这才询问:
“什么事?”
慢半拍反应过来的佣人结结巴巴回答:
“哦……哦,是闻董、闻董您的哥哥来了。”
“闻齐?他来做什么?先让他过来吧。”
等佣人出去,闻舒庭叮嘱闻煜,
“你大舅舅来了,自己收敛着些,这些事一会儿再说。”
闻煜充耳不闻,执着道:
“母亲不要再说那两个字。”
闻舒庭轻嗤:
“‘再婚’?别用这种眼神瞪着我,当初你敢做出让云苓生气的事儿,就要能承担这份后果!”
闻煜精神恍惚地喃喃着:
“我是想她好,我希望云苓能好好活着……”
闻舒庭冷脸道:
“你可以劝她、求她,却不能瞒着她、骗她!”
这声呵斥,将闻煜的思绪一下子拽回了九年前——
因为小儿子的玩具车,怀孕七个月的妻子初云苓,回家时不慎踩到,从楼梯上摔下来,送到医院时,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医生说胎儿多半保不住,继续拖下去,恐怕连大人都保不住。
素来镇定的闻煜被这句话吓坏了。
他不假思索,果断要求医生引产,一切以大人的健康为主。
从昏迷中醒来的初云苓,得知后一口回绝。
她说自己有办法保住孩子。
可是哪有什么办法。
任凭初云苓多么镇定地为自己配药、施针,闻煜看着她一日日消瘦,依旧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撑了一段时间,尽管初云苓的保胎手段初具效果,连主治医生都觉得神奇。
但是闻煜每天睡醒睁眼,都害怕听到初云苓的噩耗,日日煎熬。
最后,他承受不住这份惶恐,便私下联系医生想要偷偷引产。
还欺骗初云苓是做身体检查。
可初云苓就是医生,谁能骗过她?
知晓真相后,初云苓震怒地扇了闻煜一耳光。
之后不管闻煜的跪地痛哭哀求,留下一张“我会把孩子救回来”的字条,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管是报警,还是发动闻家强大人脉四处搜索,都寻不到初云苓的踪迹。
并且,医生残忍地告诉他,说初云苓离去时精神状态很不稳定,而且身体情况糟糕,极有可能撑不过去。
闻煜濒临绝望。
要不是想着有朝一日能等到初云苓回来,闻煜怕是活不下去。
……
这些年,闻煜无数次后悔过他的举动。
为什么不相信云苓呢?
为什么不好好与她商量呢?
因为他快疯了,因为他精神正常,才会以欺骗一个母亲的方式,试图夺走那个在她身体血脉相连呆了七个月的孩子。
可是,不管他怎样的流泪、忏悔,初云苓都没有回来。
“早知道……早知道……”
闻煜怔怔呢喃着。
细碎声音飘进闻舒庭耳朵里,令她忍不住叹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哎,她这个当母亲的,又何尝没错?
闻煜幼时,她与丈夫都忙于工作,对儿子疏于关心,以至于将他养成偏执性格。
又在关键时刻没有看好他,酿成大祸……
“小妹!”
年迈的声音响起,脚步声却不止一个人的。
闻舒庭顺势看去,才发现来的不止大哥闻齐,还有他的儿子闻威、儿媳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