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烁道:“为兄当时已委他以军师之职了,吾弟所说的多几个人出谋划策,汝意下拟找哪几个人?”
李响见赵烁答应了,心中大喜,于是。 兄弟二人计议一番,赵烁又再三叮咛道:“也不知这苗训说的是真是假,灵也不灵,咱们也是以防万一朝廷生变的权宜之计,切莫张扬,倘若外泄,让朝廷知晓,那可是个大罪呢。”
李响道:“大哥放心,咱们召的都是您的心腹兄弟,岂有外泄之理。”
次日,李响先后派人悄悄地召集了王审琦,石守信,苗训,连彭寿,李勇等“十兄弟”和陶三春,曾秀英等一班女将,刚好在晋州来京的郭进也凑上了,那赵普因为此前在滁州照顾患病的赵弘殷,跟随护送他回京,每日都在赵府走动,赵烁见他办事细心,也懂得医术,就把他留在府中照看老父,后来赵弘殷病故,他也依旧留在府中,如今朝廷有事,也就都一齐召集到太傅府内衙密室共商,李响也就令苗训把他预卜到皇上病危,阳寿将尽的话,对众人说了一遍。
接着,李响又说:“太傅嘱咐各位,此事先向大家通通风,有个准备,为的是恐防一但皇上驾崩,朝中有不逞之徒,趁着皇上病危或是驾崩的机会,乘机作乱,但尔等切莫轻易向外人说出,以免引起人心不安……”
李响召集了众人到太傅府,令苗训把皇上病危,阳寿将尽的话,与众人说了一遍,接着,又吩咐众人:这话不可向外泄露,谨防有人乘机兴风作浪,扰乱人心。万一皇上宾天,各人更要百倍警惕,坚守岗位,不可擅自离营,随时听候太傅命令……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有说:“皇帝要死就死呗,咱们管得着吗?反正咱们都是当兵吃粮的……”
也有说的是:“这京城里十万禁军都在咱们太傅手里攥着,这宫里宫外都是咱们太傅管着的,天塌下来有咱们太傅顶着,行!太傅说什么咱们听着就是啦”
那彭寿说:“这皇上死得也太不是时候的,儿子还哪么一点儿大,能管得了朝廷大事吗,干脆让咱们太傅去当这皇帝算了……”
苗训忙说道:“彭将军,你这话儿在咱们几个人里面说说倒也罢了,要是让旁人听了,哪可是个大逆不道的罪,不得了的……”
陶三春道:“你这牛鼻子道士知道个屁!彭寿说的有啥不对?让咱太傅当皇帝有啥不好?有甚么大逆小逆的……”
赵普听了,大吃一惊,觉得这群小将实在忒无法无天,连这样的话都敢说,忙插话道:“军师说的有理,咱们这儿可是皇城辖内,天子脚下,你们说这等话,一但传将出去,可是滔天大罪,株连九族的,万万不可妄说……”
郭进听了,勃然大怒,戟指向着赵普说:“你知道啥叫皇城?这皇城还是太傅领着咱们兄弟杀了石重贵打回来的,太祖皇帝还是跟着咱们屁股后面进城的,从太祖皇帝立了大周的广顺元年起,这班兄弟们就进了皇城,显德元年他们还编进了禁军,算起来他们在皇城足足待了九年。你在滁州刚来的是吧?你在皇城待了几天?在这皇城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那李勇见赵普说三道四,早就忍耐不住了,也说: “姓赵的,你不过在滁州当了个军事判官罢了,这里是皇城,是你说话的地方吗……”
李响见他们越说越不靠谱,便话道:“好了好了!别扯远了,刚才我和军师说的话,你们都得记着,哪可都是太傅说要告诉你们的,你们可得记牢了”
听得是太傅说的,众人都无话可说。就是赵李响,他的供奉官的官位虽小,但他是太傅的亲弟,赵家的二爷,谁都得让他三分。这苗训,大家都是老相识,十多年前就给王审琦,石守信算过命的,年前也是他到朱仙镇把大伙带出来救大公子的,如今又是军师,他说话众人也都受得了,可你这个赵普算个什么东西?于是众人都把这股气泄到他身上去了。
赵普不知道太傅手下这群将领竟是如此张狂放肆,说起话来不知天高地厚,肆无忌惮,更令赵普恼火的是大家同在一处议事,他们倚仗人多势众,竟然对自己指手点脚,当面训斥,好不窝火,待他们散去时,对李响道:“太傅属下这群将佐如此狂妄粗野,目无王法,打起仗来如何指挥得了?”
李响笑道:“判官有所不知,这班人虽粗鲁,但却是极听大哥调度,大哥说话,无有不听的,打起仗来不顾生死,舍命向前,而且当年曾奔驰千里到野狼谷诛妖道,败辽兵,把大哥救了下来,但就是性格鲁直,说话不知分寸,听说当年曾经向大哥高呼万岁,被韩通奏到皇上哪里,谁知反倒被皇上训了一顿,说他多管闲事呢?”
赵普听了,呆了半天,开口不得,连皇帝都纵容,谁还管得了?
原来这赵普乃衙吏出身,极懂得察言观色,迎上合下,虽然读书不多,但肚子里却极有主意,看到赵烁天性孝顺,故在杜夫人面前更是毕恭毕敬,关照赵弘殷治病也是无微不至,逗得杜夫人满心欢喜,屡在赵烁面前说赵普诸般好话,并再三叮嘱赵烁道:“这位赵先生见多识广,品性善良,为人忠诚厚道,是个难得的人才,我儿应好好重用。”
赵烁见姑父母这么说了,不好违逆,便委他一个定推官的官儿。
杜夫人的这番话,又对李响说了。李响只是点了点头,一言不。因为赵李响只是宫庭里的一个供奉官,职位低微,自己还是供人指使的跑腿,你说这赵普有千般本事,与我何干?因此只是支吾以对。
可是,赵普却不是这么想。他看准了赵氏一家都在朝里做官,赵烁与皇上又是八拜之交,手握禁军,位高权重,巴结上他还怕没有出头之日?这赵烁整天在宫庭里面忙进忙出都是大事,他是沾不上边去的,但李响在外边忙的小活,他却是紧紧粘着不放,跟进跟出,杜老夫人却很高兴,因为她见赵普老成持重,熟悉官场,李响未经历练,不?世故,要他多向李响提点,开始的时候,李响觉得讨厌,但碍于母命,不好拂逆。慢慢下来也觉得不错,凡事多一个人在身边也有个商量,有时他出点主意也不错的,因此也就让他跟着了。
这样一来,赵普本来是赵烁属下定的文员,如今却又成了赵李响的听差了。不过,没问题,赵普很高兴,能依傍到赵家就行就如刚才那一班将领,都不过是一介武夫,只因为他们依靠到太傅的身边,所以他们都锦衣肉食,富贵逼人我赵普如今也靠到太傅身边了,以我赵普的聪明才智,要比你们这群蠢汉高出百倍,你们今天能得到的,明天我一定能得到,到哪时候让你们知到老子的厉害……
赵普入京时间不长,是去年淮南之战之后,是护送赵弘殷来的,在京中并无故旧,如今被赵烁手下这群武夫一顿抢白,十分窝火。在赵府中也没有几个熟络知己,原来因为关照赵老爷子,因此和府上的人关系很密切,可惜老爷子如今死了,彼此就冷落了。杜老太太对自己很关切,但她深居后堂,不能给自己帮个什么忙。赵烁是株大树,但他整天都在宫里忙得不可开交,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找不到。只有赵李响常见,也较有说几句话的机会,这次见了苗训,正中下怀,他是个道士:不象那群武夫哪样骄横跋扈,他曾领人千里奔驰拯救赵烁,因此不但与赵烁关系密切,且赵府上下皆敬之如宾,若与他扯上关系,定有利与接近赵烁,正好彼此都住在府中西厢的客房,于是,尽可能找机会与之接近。当夜二更时分,见对面苗训房内仍亮着烛光,便走了过去,轻叩房门,苗训此次遵了师祖之命,前来扶助赵烁开基立业的,但仓促之间,一时未能说动赵烁,此时正在灯下思量,明日如何向他劝导……忽听有人叩门,忙问:“谁人叩门?”
赵普忙答道:“在下赵普,因心有疑难之事,见道长尚未熄灯,故而冒昧叩门,向道长请教。”
苗训听了,知是日间曾经会面的那位来自滁州的判官,现在又是太傅幕下的一名推官,不好轻慢。便开门迎入坐下问道:“先生光临,未知有何见教?”
赵普说:“岂敢,岂敢。只为日间听了道长与二公子的一番言语,心有所感,故尔冒昧求教。”
苗训道:“先生过谦了,贫道正是为了此事,专程来为太傅策划的,先生如有良谋善策,不妨说将出来,共同参详。”
赵普听了,心中大喜,他想的正是找机会参与此事,便从容说道:”据道长日间所说,当今皇上寿祚将尽,若今上晏驾,必然是幼主继位, 若是幼主当国,一是易受近臣播弄,二是易致大权旁落,导致小人得势,祸国殃民,道长请看前朝龟鉴,刘承业就是最好的范例;听信群小谗言,滥杀忠良, 若非他如此倒行逆施,何致社贼倾覆,国亡家破,自己也身异地……”顿了一下,见苗训不急于说话,便继续说道:“如今太傅权倾朝野,总揽军机,若一但有人心怀不轨,伺窥神器,必先把矛头指向太傅,如此太傅则被置炉火之上,成了叛逆者之眼中钉……”
这正是:上山不怕伤人虎,只怕人情两面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