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眠雪听着绣橘的讲诉,眼神不注意地扫过廊下趴着的白色狮子狗。那狗浑身雪白,一看便知道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只是似乎是有些被吓到,此时正蔫蔫地趴下阴凉下吐着舌头。
想起昨日被夫君修理的惨兮兮地五皇子,她忍不住笑起来。
让人将那只狗抱过来,康眠雪纵然是不太喜欢狗,却也为这狗儿的容貌惊艳。
若是将狗儿比作美人,那么眼前这只定然算得上是四大美人之一。
脸形圆润,下颚小巧,双眸闪亮,水雾升腾,让人看着便心生怜爱。
“却不知道这狗儿是哪里来的。”绣橘看着被小丫头抱在怀里的狗儿,也是有些好奇。
康眠雪一笑说道:“这狗儿昨还没有呢,行宫森严你说是谁带进来的呢”
绣橘轻眨眼眸,却是微微一愣,她看着狗的眼神越发古怪起来。
也不怪绣橘会如此,这狗儿一见便是被过的,如今行宫中的主子就这么几位。
且和五皇子有一面的,只有英莲小姐,绣橘想到这里却是看向自家主子,对于五皇子的往事,她也曾听过八卦的宫女讲过。
但是毕竟耳听为虚,是以她却不敢贸然多说,想来主子自然有所定夺。
康眠雪看着绣橘的表情变换却是也不点破,若说诸位皇子中那一人是她略微忌惮的,五皇子当属第一人。
认真地说来,雍和帝诸子,皆算得上人中龙凤。
三皇子虽有些武夫之态,然则实际上却是粗中有细;四皇子更是外表温文儒雅,实际内心深沉;六皇子反倒是这诸子中最不显眼的一个,不过起因是幼子的原因,被老太妃带在身边,是以几乎看不到对方在朝中出现。
而五皇子则比较特殊,他算得上是出身高贵,乃是与甄贵妃同列贵妃的沈贵妃所出。
只是天不假年,沈贵妃在生育五皇子之时便难产去世,这孩子却是在出生便被刻上克死生母的标签。
然而不知为何,也不知是雍和帝到底是如何考虑的,竟未给这孩子指定教养母妃,而只是单纯地在宫中小院中交由奶妈抚养。
一直到其五岁之时,才算是真正地将其推到众人面前,连不管事的老太妃也蹭对雍和帝此举表示不满。
但是雍和帝却置之不理,是以在族谱之上,这五皇子的生母和教养仍旧是写的沈贵妃一人。
当时还有些瞎眼睛的,曾说沈贵妃才是陛下的白月光,可惜的是这些流言很快便不攻而破。
但总结起来,五皇子成长却是颇为心酸,可算得上是少有曾艰难度日的皇家子弟。
后来其入了书房之后,因骑射出众,这也才被雍和帝渐渐看入眼中,不过也因为如此他却是没少挨三皇子的欺负。
五皇子曾经在十五岁之时定过一门亲事,但是这位未来的五皇妃却是无福。定亲不过三月便因病而亡,这下子到底坐实了五皇子丧门的身份,是以一提要为五皇子择选皇妃,京城各家都避之不及。
而五皇子也是硬气,经此一役,竟是再不提聘妻之事,只求雍和帝许他自己寻觅知己。也不知此言是否是惹得雍和帝感怀心事,竟是准了对方所请,是以一直到如今这个岁数,却是孤身一人,且后院里干干净净。
也因为此事,多有那世间嚼舌之人诋毁,传五皇子乃是龙阳之癖,想到这里康眠雪微微叹气。
“这世上啊,好人让坏人在嘴里面嚼两圈,都变成了糟粕了。”康眠雪摇摇头说道,她却是有几分心疼五皇子。
其一乃是五皇子年幼,当年事发之时,五皇子不过刚刚出生。
第二点便是五皇子其人,虽风流不羁,却真的极为讨人喜欢。
只是对方此次来扬州,却也不知道是所谓何事,但是看司徒源那副样子,大概也能知晓对方肯定是偷着出京的。康眠雪想到这里,低声吩咐绣橘。
“一会儿我写封信,让人装在匣子里用六百里加急送回去。五皇子在这儿的消息,自然是要向父皇禀报,另外也是要问一下对于甄家的态度。”
昨日英莲之事,已经被小德子查得水落石出,要知道这行宫之人,没有几个能够承受得住宫中的刑法。
是以早早便将背后的主谋供了出来,寻根问底之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甄家。
康眠雪虽说奇怪,为何甄家会对英莲下手,但是想来也不外乎就是那几个原因。要么便是嫌弃英莲为甄家丢脸,要不然便是英莲身上有着什么秘密。
不管如何,英莲此时已经在她这里,自然不会让对方得了手去,想到这儿她看向绣橘吩咐道:“再仔细看两天,若是没什么问题,便让英莲到后面跟黛玉他们一起住。”
这却是康眠雪想起,那偏院到底是偏院,给客人住也算可以,但未免有些太过冷清,是以还是让她们姐妹热热闹闹的为好。
康眠雪心中想着,一边唇角含笑,她最近也不知为何,算上英莲,金陵众钗已经有四位都在她这里。
绣橘点头应命,她自然是对康眠雪的决定,不会有半分的反对。
再者真的论起来,英莲却是也该到后面去,不过她还是有些踌躇:“主子按理说,这神鬼之言,奴婢却是不应该说,只是那位英莲姑娘好像有些怪点,似乎是极易招惹这些是非。”
只看英莲这些日子的境遇,便可知晓对方有到底多惨了。
听到这话康眠雪脸有一点疼,她也不回答只是扶着绣橘的手,慢悠悠地回到正院之中。
康眠雪坐在炕上,这才轻声地说道:“这英莲之事,我却是心中有数,只不过这孩子未免太过可怜那些。”
绣橘只知英莲甚是可怜,却不知其正是这此世界中的真是可怜。
是以自然是看待的角度不同,康眠雪却是想到此处有些无奈。
“一会儿侯爷回来了,请他过来,我确实有事要与他谈。”康眠雪轻声吩咐,她拿起放在小几子上的玉石推子在手中轻轻把玩,青色的推子乃是用和田玉整体雕琢而来。其余链接的地方,均是用金子所作,整体看起来十分的小巧华贵。
康眠雪将推子在自己白皙的手上来回按摩,绣橘赶紧将康眠雪的手接过来,手中拿过推子,淋上蜂蜜调好的油脂轻轻按摩。
“奴婢知道了,等一下便去请侯爷。”绣橘口中应是,手中的动作却是没停,此时离着晚间还早,是以倒不必太过着急。
康眠雪此时却有些困倦,她向后一歪将半边身子支在炕上,腰间塞着两个绣橘塞进来的靠枕,直觉身上软绵绵的一团。
绣橘看着康眠雪昏昏欲睡,手中的动作越发轻柔起来,此时宫中甄贵妃也在闭目养神之中。
“你且是传出我的话,一定嘱咐妈妈,不可太过急躁。羲和不比旁人,若是被她抓住把柄,却是要出大事。”甄贵妃双眸似垂非垂,躬身回话的嬷嬷看不清她究竟是怎样的眼神,她的语调却满是平淡,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今日是宫嫔会见之日,是以早早的,甄家便派人来求见。
大宫女若兰此时跪在甄贵妃面前,她用银勺挑起写白色的油脂,将甄贵妃的手抹满,然后才用小推子轻轻推拿。
嬷嬷听着甄贵妃如此说,心中也是纠结起来,这后宫前朝确实无法分割,可偏偏此事上却犯了难。
老夫人年纪越大,便越发的左性起来,她不知为何盯上了同族甄士隐之女名唤英莲的,竟是非要得了那小姑娘的命。此时已经不顾面子的下手两次,似是打定主意将英莲送往轮回。
甚至不惜动用他们甄家在江南的根基,这让听闻此信的甄贵妃忧心不已。对于年纪日长却略加偏执的母亲,她也只能想办法告诫自己母亲一定要小心谨慎。
偏这小心谨慎四个字,却是让嬷嬷瞬间为难起来,她眼中满是苦笑。单单从外面送进来的消息,便可知如今的老太太,却是容不得任何人与她意见相左,是以哪里能够做得到,小心谨慎一点。
她乃是甄家的家生子自然是极为担忧,与甄贵妃带着些许乐天不同,嬷嬷却是将眼前的形势看得个不离十。
此时她只觉甄家已经覆灭在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此时也是苦笑不已。
“娘娘要我说,老太太这些行为却是有些过了,不如娘娘下道懿旨,让老太太略收敛一些。不管如何,那英莲也是甄家的孩子,即便是在外面受了些委屈,只要人活着也不能将其送走才好。”
嬷嬷却是个善心人,又怎么忍心让那小丫头无罪无过的便被扔进轮回之中呢是以忍不住多说几句,上前替英莲求情。
此言真真说到了甄贵妃心坎之上,她微微颔首点头,口中却是少有的带着几丝埋怨。
“这事儿我却早已和母亲商量过,偏她总做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就是生生改了许多。”
甄贵妃想到此处也是心中哀叹,也不知这老太太到底是如何想的,往日里是最讨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最近偏偏经常使用。
甄贵妃心中安慰自己,定然是有什么特殊的事由,这才让得母亲会如此不顾颜面。
甄贵妃不停在心中替母亲辩解,只看嬷嬷的面色,便知晓在江南母亲到底做了什么。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若是瞒着我。下次出了什么事,我再不替你们求情。”甄贵妃的脸色冷淡下来,她盯着嬷嬷语调极为冷淡。
甄贵妃在宫中管理后宫多年,虽非皇后却多少积攒了些许威严,是以此时面色冷峻下来。口边再无半丝微笑,一双眼眸紧紧的盯住跪在地上的嬷嬷,确实让对方觉得心中打颤。
“还不快说”甄贵妃眼见着嬷嬷像是吓呆了一样,堆在那里一句不说,心中更是烦躁起来。
旁边的若兰见了,赶紧上前催促嬷嬷赶紧说,免得触怒娘娘惹出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