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识自证的刹那，罗元的意识豁然苏醒，那无尽长夜之中的一点灵光，化为了罗元的意识，在那无穷无尽的黑夜飘荡不止。

他“瞭目四望”，却没有发现苏雪沫与紫吉的身影，素衣侯的身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别说是玄黄世界，便是之前所在的金龙神剑所化世界，也不见了踪影。

入目所见，皆是一片漆黑。

不过刚才那黑夜中的灵光于无限的过程之中所感悟到的，此时罗元也深深切切地感受到了。

他意识于黑夜中自言自语：“神庭出神光，那光芒不是别人，也不是遥远的东西，而是自己，是自己的本心，那就是我最想要的东西，这就是我的世界，独属于我一个人的世界，没有那光芒，我就不成为我，没有我，那光芒也不成为光芒！”

他这样不停想着，渐渐的，意识于黑暗中又化出一只漆黑眼睛来，眼睛中间漆黑，倒映漆黑宇宙，四周泛白，那是灵光的余晖。

他又想自己该是什么样子，于是一个棱菱有致的男子面貌便出现在无际黑夜之中。

他又回忆起自己的点点滴滴，自己的一生，于是，一个身材消瘦，却健硕非常的身体也出现在无际的黑夜之中。

罗元抬起手来，这里虽然没有一丝光亮，不过他依旧看清楚了自己的身体，依旧是那个十年一剑、一意修剑灵的罗元。

依旧是那双茧似树皮，指按成方的大手。

依旧是那双不大却坚毅的眼睛，平凡却非凡的气海。

可是，却分明有了一些不同……

罗元脑海中仿佛凭空生出了一个模糊的记忆，那记忆似乎完全不属于自己，无比的久远，悠长，其心志比得过自己的剑意悬山，比得过沧海桑田，罗元吃惊的发现，这缕微弱的记忆，竟然与自己的记忆一般坚强，存留在自己的识海之中，不能分离。

这记忆绝对不是妙手魔尊，这点罗元毫不怀疑，不过罗元更加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只待要仔细探看的时候，却没来由的一阵刺痛，痛入脑髓，让罗元不得已退出了那般似真似假的想象中，转而正式观察起周围来。

那般虚幻的感觉终于消失，罗元重新变回了自己。

“这便是死界么？”罗元大声喊道，可没有人回复他。

“传说中的死界竟然是这样，身体没入之后仿佛没有用处一般，便是我的修为，我的剑意，我的剑法，我的剑术，我的气种，我的神通都毫无用处，这是在考察对死亡的领悟！如果刚才我于虚死状态下有一丝犹疑，不再追逐那光亮，只怕我的意识就要永远沉沦于此，永远漂流，永生不能超脱！”罗元心中生出一分后怕，只是纵然自己过了第一关，恢复了身体与意识，可在这一片漆黑空中依旧找不到任何方向，更何况即便自己最终逃出，那苏雪沫与紫吉又能否安然无恙？

不过他分明觉察到识海已经与以往似有极大不同，朦胧中，似有另外一点与自己之前完全不同的一点灵光一直于识海中闪耀，这灵光十分微弱，就处在那灵眸之前的不远，一眼看去，总会在红色灵眸的遮盖下将它忽略，它似乎一直都存在，不过罗元以前从来不注意罢了。

罗元盯着那缕灵光，于那细微却仿佛有规律的闪动中，仿佛隐隐发现了什么。

突然，罗元抬起头来，无尽的夜空中，那点消失的光芒终于再次出现于自己眼中。

“神光，原来这就是神光，你要告诉我的是，我的那缕灵光就是神光么？这神光，就是我超脱轮回，永生畅游大道的希望么？你是要告诉我，世人苦苦追寻的成仙之道，不在于修行法决，也不在于前往白龙天池处领悟剑意，而在于修得自生灵识，领悟自身么？”罗元嘴角呢喃，似在与谁对话，唯有仔细探听，才能够知晓他口中的话语：“你为何要将这个告知于我，我有何特殊之处？可是你是否知道，便是我明白去那白龙天池是九死一生，自己的修行也并不需要依靠所谓天珠，可那天珠是小哑巴复活的唯一希望，我又怎能不去！”

那光芒闪了一闪，似想再表达些什么，可终究还是渐渐没入识海之中，再次不见了踪影。

罗元长长吸了一口气，那点灵光，仿佛属于自己，又似不属于自己，他于内心与它对话，感觉亲切，仿佛从小就十分熟悉，可又感觉陌生，仿佛这东西本来不该存在于自己的识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