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被留在京城。
她像一只被折了翅膀的鸟,一生都未能飞出高墙,死前也未能再见父母兄长一面。
只有庭瑞,赶在她临终前来见了一面。
明明亲人都在,她却终究孤零零一个。
……
温知虞心中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去走,可真到了各奔东西的时候,还是会难过。
她看向温庭柏:“兄长……可以不去蜀州么?”
“怎么了?”温庭柏侧头看她:“蜀州干里沃野,我若去那儿任职,每年可保大周西边储粮干仓万箱,保一方百姓在饥荒之年也不挨饿。
如此,也不枉皇上和父母亲的栽培。”
温知虞眼底的光黯淡了些许:“兄长说得有理……”
以兄长的能力,再在官场锤炼一些年,轻松便能独当一面。
前世的蜀州,在他的治理之下,的确成了膏腴之地,为大周提供了许多粮食。
不止粮食,还有牲畜、布匹、药材。
以她一人之私,换天下万干百姓不挨饿受冻……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了。
或许,她得以重活的这一世,有此缘故?
踏着昏暗光影,温知虞缓步往前。
前方,响起燕止危和温庭瑞叽叽喳喳的声音——
“阿危,我姐最近在调新香么?怎么满院子飘着一股浓郁的甜香?”
“不是香,是花。”
“什么花啊,居然香成这样?夜下香么?”
“什么夜来香?那是我专门给阿虞种的胭脂花,开花是艳丽的紫色,花汁可做胭脂,花籽磨粉可抹脸……”
“这么好?我去摘点!”
“不行!你不准摘!”
“……”
听着燕止危清亮的声音,温知虞瞬间就释然了不少。
她走了自己的路,何故要阻止兄长和父母亲去走他们自己的路呢?
只要活着,山水总有相逢时。
温知虞迈过月亮拱门,声音轻快了不少,也大了不少:“闹了一下午,累不累,饿不饿?
饭菜香都飘出来了,去用晚膳吧?”
燕止危回头,笑盈盈地看着她和温庭柏:“等你们半天了,走吧。”
晚膳,设在院子里。
新虞的夜晚不如京城闷热。
江风拂过半山,带来不知名的野花香。
四人围桌而坐。
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看得温庭瑞眼花缭乱。
燕止危一本正经地坐着,拿捏出一家之主的气势来:“烤兔腿,专程给你准备的,吃吧。”
温庭瑞欢喜地抱起烤兔腿,嗷呜一口咬下:“谢谢姐夫!姐夫真好!”
燕止危笑骂:“怎的这么势利眼呢?给你肉吃,才配做你姐夫不是?”
温庭瑞冲他嘻嘻一笑。
旁边,温知虞招呼温庭柏夹菜。
温庭柏喝了口汤:“说起来,明日就要去看小逢春么?”
“去啊!”燕止危灿笑:“他长得很可爱,我讨厌小孩,但我并不讨厌他。”
温庭柏慎重道:“如此,初次登门,我需准备一件像样的礼物才是。”
温庭瑞塞了满嘴的肉,含糊不清道:“还有我!我也要备一份礼物!
明早,记得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