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和驴被留在了江岸边。
一行人弃了马,在蜜农和他儿子阿贵的带领下,沿着一条陡峭、长满草棘的荒僻小路上山。
一路上,不时踩落石块。
滚落的石块,顺着脚边陡峭的悬崖滚落,仿佛能一路滚到江里去。
温知虞看得眼皮直跳。
和她相比,一行少年们反倒开心得不行——
“我从小到大,还从未走过这般狭窄陡峭的小路呢,真是太有意思了!”
“从这里看江,真是别有情致。”
“看!江上有楼船哎!还是两层的!”
“江面好宽,水好大!那么大一条楼船,飘在江上竟跟片小叶子似的!”
“……”
温知虞将松散开的袖口束好,缓步向前。
身后,燕止危边护着她,边分心赏着峭壁下的山景和江景,边道:“若是让岳丈大人知晓我带你来这么危险的地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我大概比你好不了多少。”温知虞轻笑:“礼官若知晓我带着你们来涉这般的险,参我的折子定能把章和殿塞满。
兴许,还要让皇后和太后禁足我三年。”
“他们敢?”燕止危冷哼:“看是他们参你和请罚你快,还是我烧了他们宅子快!”
温知虞抓紧路旁的灌木枝:“我倒是觉得,皇上不会罚我,亦不会怪我。”
“为何?”燕止危问。
温知虞谨慎地挪着步子,浅笑道:“在皇上眼里,你们这些皇室子弟就像雏鸟。
雏鸟,不能永远长在父母长辈的羽翼之下。
所以我想,他应当很愿意看见你们离巢后茁壮成长、丰满羽翼,靠着自己便能翱翔天地。”
燕止危闻言,哼道:“我可不是普通的雏鸟,我分明是雏鹰。”
温知虞回眸看了他一眼:“世子这般模样,不像雏鹰。”
燕止危问:“那像什么?”
温知虞正犹疑着要不要说,忽然就听前方传来燕琼的尖锐呼声:“蛇!有蛇!”
接着,温庭瑞也尖声道:“我怕蛇啊啊啊……”
前方叫嚷成一团。
蛇?
燕止危立即向前看去,扬声问:“哪里有蛇?什么蛇?”
只见,距离他们不算远的一棵高大崖柏树上,盘着一条又粗又长的蛇。
若非它在缓慢行动,肉眼几乎很难注意到它。
蜜农背着工具:“嘘……你们别叫啦!不就是碗口粗的蛇么?不吓人的。
这边山上,比这大的蛇都有。
一会子它就自己走了,别怕啊。”
温庭瑞声音都在颤抖:“碗口粗的蛇还不吓人么?我感觉它张嘴能把我吞下去啊啊啊……”
蜜农的儿子阿贵闷声来了一句:“我十岁时,就打过这么粗的蛇了,别怕。
它真来了,我替你们把它打跑就是。”
“十岁你就打得过这样大的蛇?你不怕么?”温庭瑞害怕的问。
“当时怕,现在不怕了。”阿贵道:“那时候,我陪我爹来山上采蜜。
那次,我们遇到了好多蜂巢,带来的桶根本装不下,我爹就叫我回家找人送桶来。
结果,我一个人在半路遇到了条比碗口还粗的蛇,被蛇缠住……
那日,我肋骨都被蛇缠断了好几根,养了两个月才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