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去归还天残剑的东方闻思就快回来了,她恐怕还不知道白之宜已经出关的事,若是突然空手而还,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紫魄随即起身看向白狐,一个眼神白狐便已明白,他点了点头,紫魄便先行离开,随后白狐和绛便去了曼陀罗宫。此时桃花山庄,待客堂内,皇甫青天、武月贞入上座,飞盾、李叶苏、皇甫风等人入两边旁座,丫鬟们各个站的笔直,看到老爷皇甫青天面色铁青,神情严肃,皆是大气
都不敢出。
而堂下皇甫雷跪在中央,手持天残剑举在空中,跪了数久,见他手也未抖,可知功力有所长进,皇甫青天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许:“皇甫雷,你这个孽障!”
“老爷,事情的缘由,我也都听飞盾说了,你怪他昨夜不出手,可现在不仅大家都没事,剑也被送回来了,这事儿就算了吧!”武月贞说道。“算了?倘若昨夜紫魄真的想大开杀戒呢?”皇甫青天看了一眼武月贞,又很严肃的对皇甫雷说道,“大家为了保住你的剑而拼死相拦,可你皇甫雷却因为个人私情,置大家
的性命于不顾,你该当何罪?”
皇甫雷低着头,一眼都不敢多看:“爹,孩儿知道错了!”“连妙儿这样的柔弱女子,都可以牺牲性命!你却空有一身武功,关键时刻像根木头似的站在那动也不动,传出去,你这血上惊雷还有什么颜面在江湖上行事?我还有什么
颜面继续坐在这武林盟主的宝座上?”皇甫青天说到激动之处,还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吓了众人一跳。
李叶苏急声道:“老爷,事情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呢!东方闻思能把剑送还,也是你雷儿有这个能耐,让她死心塌地不是?”
“既然天残剑已经回来了,没有酿成大祸,以后雷儿多注意些便是,皇甫兄,你就饶过他这一次吧!”星天战说道。
皇甫青天不为所动:“我不给他一点教训,他永远不会明白,什么叫大局为重!”皇甫风说道:“爹,三弟总算是吃了苦头,长了教训,他是因为善良才收留无家可归的老人,却不成想,那老人竟然利用他的善良偷走了天残剑,在精神上,三弟已经受到
了惩罚,恐怕他以后都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了,身体上的惩罚又怎及精神上的惩罚呢!”
江圣雪应和道:“夫君说的是,一个人的肉体无论多痛,都不及精神上的创伤,想必这次三弟已经明白其中轻重了,还请爹饶过三弟啊!”
皇甫雷仍然不敢抬头,语气也是带着点撒娇的稚嫩:“爹,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你说说看,你错在了哪里?”皇甫雷低声道:“错在我不该被感情迷惑,只因那个婆婆的眼睛像极了闻思便信任了她,还把她带回桃庄留下做客,是我不够谨慎,太过儿戏,又想的不够周到,有事情也
不跟爹、大哥你们商量,全凭自己意气用事!而且知道真相后,不能够承受打击,犹豫不决,所以没有出手阻拦,害的天残剑被夺走,若不是闻思,这次我就死定了!”
“迷途知返,孺子可教!”殷褚捂着嘴笑了起来。
皇甫云笑道:“爹,我看这次三弟是真的明白什么叫以大局为重了!”
“是啊,人都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才会成长的,当初我可是听说我们的云二少爷也是因为感情用事,吃了不少苦头呢!”花碧倾故作阴阳怪气的说道。
“倾姨娘,您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皇甫云撇了撇嘴。
“老爷夫人,江老爷和常欢少爷他们到了!”下人跌跌撞撞的进来通报,看起来十分激动。
皇甫雷立即起身,惊喜而道:“太好了,江叔叔来了,这回可以不用受罚了!”
便见皇甫青天白了他一眼:“想得美!去祠堂给我跪上一个时辰!”
“不要啊,爹!”皇甫雷可怜巴巴的看着皇甫青天。
“一个时辰都便宜你这个孽障了,若是再说废话,便再多加一个时辰!”皇甫青天看似毫不留情面,但却已经很宽容了。
皇甫雷刚要说话,皇甫云便拉着他往外走:“一个时辰而已嘛,二哥陪你!”
曼陀罗宫。烈日下,曼陀罗宫以及烈火宫的众弟子已经站了许久,而高台上,始终不见白之宜的半点身影,唯有一个穿着灰色紧身僧衣瘦小娇弱的女沙弥,正笔直的站在上面,双手
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水涟漪没有恢复大护法的地位,自然不能站在上面,随白之宜左右。她抱着双臂,满眼冷傲、嫉妒和疑惑的看着台上的小尼姑,上下打量着,却始终猜不出她究竟是谁,
居然能够代替白之宜撑场面。
绛低声在白狐耳边问道:“台上的那个小尼姑是谁?我来了这么久,怎么从未见过?”白狐皱了皱眉头:“我也从未见过,不过我听说白之宜来到曼陀罗宫的第二个年头,曾在强盗手中救下过一个孤儿,并且把她送去了入云山上的一座尼姑庵,不知道是不是
她!”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又一直生活在尼姑庵里,这样大的场面,竟能如此淡定,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白狐低声道:“她此时忽然出现在曼陀罗宫里,恐怕跟白之宜这次出关有关系!”
“会不会是白之宜还没逼出体内的玲珑蛊,只是暂时发现,故而假装出关,骗得下蛊人自投罗网?”绛疑声道。
“这不像是白之宜的作风,她不会如此麻烦,她宁可错杀一百,也绝对不放过一个!”白狐说道。只见那小尼姑的玲珑杏眼忽然慵懒的半睁半闭着,即便是毫无情绪,那眼神也能看得出些许乖戾,吹弹可破的皮肤,娇小的身姿,十分年少,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
漠,没有半点妆容,并且光头上也没有带僧帽,看起来十分诡异。
“我渴了!”她伸出一根手指随意的指向一名弟子,“你,去泡杯凉茶给我送来!”
那声音清脆无邪,被指着的那名弟子正是水涟漪身旁的大弟子,他十分不悦的低声对水涟漪说道:“水护法,那个小尼姑是什么人?凭什么命令我?”话音刚落,只见那小尼姑眉眼一冷,粘手一颗黑色念珠已在两指之间,飞速一挥,那颗念珠便已袭向说话之人,等到水涟漪反应过来时,那人的眉眼之间已然插入一颗黑
色念珠,而那弟子一边痉挛一边痛苦的呻吟,以黑色念珠为中心开始,从血管内部流淌的黑色液体逐渐隆起,随即蔓延至全身通通爆裂,惨不忍睹。
不仅水涟漪惊讶的睁大双眼,连漆昙、白狐等人都不禁感到诧异,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尼姑竟会如此心狠手辣。
绛低声对白狐说道:“那是五毒煞,蛊毒中很常见、制作起来却极其麻烦的一种!”
“五毒煞?”“用五毒的血,制造出更加阴毒的血煞,以此下蛊,是一种要人命的蛊,中了此蛊毒,无药可救,当即丧命,那个小尼姑很显然把五毒煞的蛊装进了念珠里,想当年,我还
涂抹过在我的嘴唇上,吻我的人都去见了阎王!大多数的蛊师都不会制作五毒煞,因为比它要人命更快、制作起来也很简单的蛊毒多得是!”白狐却在心里犯起了嘀咕,别说这蛊术流传于苗疆,就算中原江湖的人有人精通蛊术,可那个少女却是在尼姑庵长大的小尼姑,出家人都以慈悲为怀,别说杀生了,就连
喝酒吃肉都不会,又怎么会这么阴毒的蛊术呢?
“一杯凉茶而已,怎么?你们都这么小气吗?”小尼姑的语气十分平淡,又带着丝丝寒冷,叫人不敢轻举妄动。“你到底是谁?敢当着本护法的面,杀我座下大弟子?”水涟漪本就已经恼火她能够站在台面上,现在当着众人的面杀了自己的人,分明就是给自己下马威,眼神便也透露
出无限的杀意,而她的手也已经轻轻的抚上了缠在腰间的黑蛇王,那黑蛇王本盘旋在水涟漪的腰间,安静如同冬眠,听到命令后,便蠕动着身子吐着血色信子蠢蠢欲动。
小尼姑咧嘴一笑,刚涌起的杀机,便被一句白之宜的传音入密“不得无礼”给浇灭了。
只见白之宜从天而降,一袭白衣落地盛开,如同绽放的白色曼陀罗,只见她落在小尼姑身旁,一挥衣袖,大怒道:“没想到,曼陀罗宫居然混进了苗疆的蛊师!”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疑惑,唯有白狐、漆昙心知肚明,绛更是淡定不已,毫无破绽,赵华音却心里一惊:苗疆蛊师?难道,是极乐坊的人?如来女知道我没死
?
“宫主,到底是怎么回事?曼陀罗宫怎么会有蛊师?”水涟漪凝眉问道。
白之宜冷声道:“那蛊师下了一种蛊在巫涅的身上,本宫主突破第五重紫的时候,中了此蛊,幸好七獠真气足够强大,能够将蛊逼出体外,才保住了本宫主这条命!”
水涟漪惊得一身冷汗:“到底谁会这么大胆?”
“七小蛮,把这个蛊师揪出来!”白之宜一声令下。
那个叫做七小蛮的小尼姑胸有成竹的笑道:“师父,方才我甩出五毒煞蛊,只有一个人不为所动,恐怕,那人识得此蛊,必定是一个精通蛊术的蛊师!”
她话音刚落,绛的心里便咯噔一下:所以方才她是故意杀人,想引蛇出洞?
白狐吓得面色苍白,只得故作镇定。
“哦?你可要看仔细了!”白之宜轻声笑道。
“师父,我会盯着她的,她究竟是不是给您下蛊的蛊师,很快,就会有答案的!”七小蛮娇俏的说道,那眼神似有若无的瞟向她心中所怀疑的人,令人不寒而栗。
白之宜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巫涅已死,这左护法的位置便空了下来!涟漪,你就替代巫涅,与白狐右护法继续为本宫主效力吧!”
水涟漪急忙半跪在地,恭声而道:“巫涅为宫主练功牺牲,死得其所,涟漪愿像巫涅护法一样,为宫主献出一切,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