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眼看山’第四层:看山,即是看我。正如第一层所说,山为自然之物,人也是自然之物,共生于自然,共存于自然,并无本质区别。问山从哪儿来,岂不正是在问自己从哪儿来?问山有多高,岂不正是在问自己能走多远?问山上有什么,岂不正是问自己心中有什么?修佛之人心中有佛,看世间万物皆为佛,自身本属世间万物,自身便是佛;修行之人心中有山,看世间万物皆为山,自身本属世间万物,自身便是山。看山,岂非就是在看自己?这种境界,用在对‘水’的理解上,便是前辈您与之交谈后的水。前辈您便是缸中水,缸中水便是前辈您。您告诉了水一句话,其实这句话本就在你心中,水并未听您说话,因为这水,本就是您。也就是说,欢迎我的,不是水,而是前辈您。用在武学修为上,此时,是一切都不用学的阶段。招数已经不再是招数,招数,便是我,我便是招数;元素也不再是元素,坎水元,便是前辈您,前辈您本身,便是坎水元。一切随意而动,一切,意到,招数便到。前辈,你意念所至,所以水,便有了生命。”
当时领悟到这一点,雷落颇为自豪,可现在听了墨染和狻猊的对话,心中又是一惊:现实生活中的我们,是吟浪,还是缸中水?换句话说,有生命的水元素和吟浪,谁在镜外,谁在镜内?谁在水中,谁在天上?
难道,我今天还要悟通更为高层次的思想吗?雷落这样想着,狻猊已经说话了:“我自然已经悟通了‘佛眼看山’的第四层境界,不然,怎么解得开你的‘重淼浸染’?”
“哈哈哈哈……果然是你,老子果然没猜错。”墨染显得颇为兴奋,竟忍不住踱起步来,“我在心中衡量了你们九个家伙所有的能力,最有可能解开我的‘重淼浸染’的,就是你狻猊。我的判断,可没有半点错,接下来,你们可就死定了。哈哈哈……”
墨染果然好重的心机。他不厌其烦地介绍九子的能力,竟然是为了套出狻猊的秘密。岂知,狻猊一句话,让墨染沉默了:“既然镜中花就是镜外花,既然水中月,就是天上月,既然你在算计我,岂不就是我在算计你?”
狻猊的话缓慢、自信、稳重。墨染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沉思了一阵,墨染才说道:“狻猊,你虽然是个杂种,身上毕竟还是流淌着龙族的血脉。你对坎水元自然无比了解,你破解我的‘重淼浸染’,不过是用到了‘佛眼看山’的第四层境界,与我的‘黑重淼’有了交流,让我的‘黑重淼’自然而然,心甘情愿地从你们九个家伙身上流了出来——我说的对也不对?”
这墨染真不会问话,非要加上“杂种”这个词,你叫狻猊如何回答?岂知狻猊毫不在意:“确实如此。”这“高僧”的境界,果然不凡。
“既然如此,我彻底了解了你们的破解之法,而我,却没有透露关于我自己的任何情报,你说你也在我,有何用?”墨染的“断浪刃”,又插到了地上,“你不过虚张声势罢了,接招了,你们死定了!”
墨染的口气,几乎吃定了九子。
眼看就要动手,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这紧张,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墨染和九子。这场对决,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谁会舍得错过?
雷落看现场的气氛,断定暂时还打不起来,因为,狻猊绝不会就这么简单。果然,狻猊一句话,墨染立即安静了。
狻猊说道:“我既然能和‘黑重淼’交流,我为何不能和‘断浪刃’交流。”
墨染脚下一个趔趄,浑身巨震,颤声说道:“你……和我的‘断浪刃’……交流过?”
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显得很安静。可是金鳞竟然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哈哈,终于到正题了。”
雷落这才想起战斗开始前,金鳞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金鳞说:“小子,你知道墨染手里的那把大刀,是怎么来的吗?”
看来,这把通体漆黑,泛着冷峻寒光的巨刀,一定有着一个不凡的故事。
狻猊仰头望天,淡淡说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本是断浪,为何偏偏断了自己……”
“你……你……你竟然真的和‘断浪刃’交流过。”墨染竟然出人意料地暴怒起来,“今天,我一定将你螭家上下,斩尽杀绝。堕空,你别怪我,断浪的秘密,我绝不可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暴怒中,墨染竟然一只右手握起了六尺长的巨刀,刀尖指着九子,喝道:“纳命来。”大喝中,墨染竟然举着刀,朝着九子冲了过去。
地上巨大的裂纹还在,刚才墨染那从天而降的一刀余威还在,可墨染放弃了“远攻”,竟选择“近交”,可见,墨染还有更恐怖的招式。
“既然我都说了,我与‘断浪刃’交流过,你又怎么可能轻易得手。”此时的狻猊,就像一个沉着冷静的将军,“椒图,你先防御吧。”
狻猊口中的椒图,是九子中的老九。在狻猊的命令下,椒图站在了八子的身前。
雷落细细一看,这椒图长得竟有些像人间的螺蚌。雷落看着椒图的样子,雷落很自然想到雕刻在大富人家大门上的兽头。螺蚌遇到外物侵犯,总是将壳口紧闭。难怪人们会将椒图的形象,雕刻在大门上。
看来,这椒图,必然擅长防御禁制。
此时,墨染已经虚空踏过地上巨大的缝隙,冲到了椒图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