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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视线一擦而过,两个人都不曾为对方停驻。
但那一瞬的气机相触,让他们心中都隐有所动。
总会真正对上的。
徐子青心里一颤,睁开眼来。
他察觉到师兄心绪动荡,关切之下,便要去看。
随后时机凑巧,他正将师兄与那东里祁对视一幕,收入眼里。
他一时间,仿佛也有些预感。
恐怕这一位,便是师兄的真正对手了……东里祁之强大,他只一眼看去,就有些头皮发麻的战栗之感,这种感觉,与师兄释放出五炼剑魂压制、磨练他时何其相似!
徐子青因心慕师兄,往往不由担忧,但心中深处他更敬重师兄,将师兄视作最强,极力追赶。
而经由许多对战后,他也越发有些自信。他自觉比之师兄尚且大有不及,但既然他榜战时面对诸多对手尚能有一战之力,那么在师兄手里,必然更为轻易——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天下,绝世天才众多,同一大境界之间,师兄素来难寻敌手,这一位东里祁,修为正在化神后期……也不知到最后,究竟是师兄更胜一筹,还是东里祁持续不败战绩?
这般想着,下面东里祁一招诛灭邪魔之情景,也叫众旁观之人,生出了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他们纷纷思忖,如若是我,如若我也遇上这一点星芒,我可能阻挡?然后,他们又看向那持续对战灭魔的云冽,犹记得此人,一剑锋芒难以匹敌,而锐利之外,还可更加锋锐,就叫人难以揣测,此人剑锋之极限,究竟乃在何处——甚至他仿佛无穷无尽的真元,到如今杀灭许多邪魔后依旧滴血不沾的白衣,岂非更加可怕?
故而他们也想知晓,若是这两人对上……
思及此处,就有人悚然而惊。
分明云冽不过是新晋的剑修,居然因为连番取胜,在他们心里有了直指榜首的资格。
这般的感觉,到底是因何而生出?又是为何,这般自然而然?
不论旁观的修士们,心思如何复杂,云冽却是不受干扰,在看过那未来的敌手一眼后,就继续挑战下一位邪魔了。他方才劈碎的,已然是位列二百余位的一位邪魔修,现下要对上的,更是百余位的了。
若说面对刚刚下场、真元丰厚又赫赫有名的东里祁时,那些被挑战的邪魔修还能拒绝,那么面对云冽时他们若是拒绝,就显得胆小怕事,懦弱无能。
而且,他们未尝没有怀着鬼祟心思。
他们只想着,云冽再如何强悍,也不过是个化神期的小辈,莫非真元还当真不能耗尽不成?一旦真元耗尽,剑意无所依托,那么原本能有十成威力的剑魂,就只剩下七八成了。再到往后,精力疲惫,还会继续减弱……到那时,他们再杀灭此人,就可夺得一百数十丈龙虎之气,便能一跃高峰,大大地显露一番自己的威风!
说来邪魔修与仙修,参加这榜战的缘由并非全然相同。
仙修者,为与人切磋,为增长见识,为获得尊位,为得到足够资源,为得到宗门赏识……虽各有心思,但归根到底,还是想要更多进境,能够走得更远。
但邪魔修,一来可借此得到不少资质出众的血肉、元婴滋补自身,二来便是为了得到大魔头的青眼,能得到晋身之道。
不错,仙修们参加这榜战多为自愿,邪魔修却是有魔道巨擘,发下悬赏。
前文有言,邪魔修自私自利,即便形成门派,门人之间却如同养蛊一般,一有机会,就要吞噬对方,掠夺对方所有。而同宗上下,前辈搜刮后辈,后辈往下亦是重重盘剥,毫无感情,更无怜悯。反而若是心性稍好者,容易最快陨落。
但长此以往,邪魔修的总数,自不比仙修多,凝聚之力,也不比仙修更强。为免终有一日要被仙门清缴,那些高高在上的巨擘们,就每每飞升在望时,倾力培养出一些弟子来——也可说是下属。
而巨擘们平日里修行作恶,自然不会去细心观察什么,那么选拔时,就往往在如榜战这等大事上着眼了。于是一些邪魔宗门就以大笔赏赐发下,叫这些魔头参加榜战。
之间关系之复杂,各方可得好处,都是难以言说。
邪魔修们自然明白,他们所显露的手段越是毒辣,杀死越多仙修天才,就可获得越多好处。是以在榜战之时,也会全力出手,争取表现。
除非确信自己必死无疑,这些早已贪婪无比的魔头,如何不来一搏?
可惜的是,那个百余位尊位的魔头,在与云冽对上后,却被一剑斩死了。
居然是,一剑。
这又引起轩然大波,只因这一剑,仍旧比他们先前所见到的,云冽使出的每一剑都要更强!
徐子青一面回复真元,一面微微地笑。
师兄的剑魂,可催生一炼至五炼之剑意,而每回所用真元不同,所使招式不同,剑意之锋锐又有不同。到如今,师兄的确还不曾达到真正的极限。
剑灵塔中磨练多年,九虚战场中面对无数妖魔、数度生死一线,在这般强大的压迫力下,师兄的能力,原本就到达一种极恐怖的地步。
诚然这些天才修士也极为可怕,但他们所杀死的生灵,哪一个及得上师兄?
而师兄所修之道,正是无情杀戮剑道。
杀戮越多,师兄越强!
——在这榜战之内,师兄每每压制自己的剑道境界与不同对手对战,面对不同的凶恶魔头,自然也渐渐变得更强了。
这便是磨练。
场中。
宓凤兮轻移莲步,每走一步,地面上就多出一个水团,无声无息悄然生长,化作了如同一尊透明的水人,模糊不清。待她走过数步,也不知她往何处方向,神出鬼没间,半个场地,都被水人填满。就如同无数的冰雕,又好似无数的蜡像。
同时,濛濛细雨,簌簌落下。
雨帘中,天地皆化作一片茫茫。
她的对手施展法宝,却不能发现她的踪迹。
宓凤兮好像化作了无数雨点中的一滴,隐匿在无边的细雨之间。
然后一个水人动了,所有的水人都动了。
那个邪魔也动了,可他每击碎一个水人,都仿佛被削弱不少,每在雨水里多停留一会,都会变得萎靡几分。约莫过了不足半刻工夫,他忽然变得膨胀无比。
紧接着,一尊水人化作纤柔少女,眼耳口鼻都清晰秀丽,一双玉臂将他紧紧搂住——
“嘭嘭!”
闷响过后,邪魔化作血水,转瞬被冲了个干干净净。
雨水停下,天地明晰。
那搂住邪魔的水人少女嫣然一笑,融化在地面上。
而在另一头,面目被水雾笼罩的女子俏然站立,似乎从头到尾,都不曾走出一步。
司雨仙子,纵水无敌。
同时,那尚冲夷化作了残影,与邪魔近身相贴。
他身子瘦削,力气却极其狂暴,速度更是极快,不管是用肉眼还是用神识,几乎都不能看清他动作的轨迹——之后也不知他打出了多少拳,踢出了多少脚。
在尚冲夷如同狂风一般停下的刹那,距离他数尺之远的魔头,连同他的法宝和身躯、元婴元神,统统都炸成了粉碎!
而那喷洒而出的血肉,最远的那一蓬,却是正巧落在距离尚冲夷足底一寸远的地方。
万甲妖尊尚冲夷,本体玄武遗脉。
早在多年以前,他以六阶妖兽之身接受雷劫淬炼,褪去妖身,化身为人,一身修为化作虚无,从头修炼,自入仙道,是为妖修。
如今,他是堂堂正正仙道宗门弟子,深受门派看重。
宓凤兮与尚冲夷,和那东里祁一样,不曾让出场地。
他们指向百位之内排名的诸多邪魔修,要同他们对战起来。
周遭一些场地里,又有修士疲惫退去,尊位第四到第十的强大天才们,也并不放过,纵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