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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不知道的,我也同样不知道。”闫勇迎着齐天翔怪异的眼神,知道他无言中眼神的含义,就毫不客气地呵呵笑着说着,随即对满脸疑惑的闫博年慢慢地说:“天翔精彩的迎宾宴除了善解人意和谦虚热忱之外,其实还有一层含义在里面,那就是他早就知道事故的关键人物在调查组里,很多话是不适合在见面时说开的,所以就借着接风宴掩饰了。”
闫博年听闫勇的解释,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不无好气地说:“审时度势,这也是智慧的表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知道来意和虚实,就能盲目地表露意图吗?你们公安厅办案就是这样的单刀直入吗?还是个老刑警,老公安呢!”
“反正我不管怎么说,都难入老爸的法眼。”习惯了闫博年的说教和指责,闫勇也不生气,而是嬉皮笑脸地望着闫博年,端起桌上的酒杯,郑重地对闫博年说道:“这就可是真的,货真价实的地到货,我利用职权从厅里拿来孝敬您的,晾这帮小子也不敢跟我玩花活,您老再品尝一杯。”
看到闫博年接过了酒杯,闫勇赶忙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地与闫博年碰了一下,然后示意齐天翔干杯,喝干了杯中酒之后,才言归正传地对齐天翔说:“不瞒你说,贾公子是我们公安厅派人控制起来的,可随即就移交给了省国安局的人,而且据我所知,他们也是立即就交给了国家安全部的专人带走了,至于带到了什么地方,说实话谁也不知道。”
望着齐天翔默不作声的神态,闫勇有些玩世不恭地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挂在心上了,这不是你现在能管得了的事情,就像我现在一样,按照要求移交,移交了也就了事了。”
似乎感到自己的话有些轻描淡写了,闫勇接着补充道:“这几年我们做特情的,这样的苗头也发现了不少,都是依据管辖权办理了移交。这些苗头不能深究,也不可能深究,否则就是不得了的事情,而且是一串一窝的。”
闫勇说着话,转向闫博年解释道:“这么多年来,尤其是近几年,不但是富商子女大批地移民、留学,干部子女,特别是高级干部的子女,几乎无一例外地在国外接受着高等教育,有些还置业移民有了绿卡。不是有这样一个笑话说吗,如果国外的大学改在三四月份开家长会,咱们国家的两会都开不成。这话尽管夸张,可却并非空穴来风。”
“现在的裸官有多少?拿着绿卡的两会代表委员又有多少?高干子女中有多少是接受了国外教育的?这些数据不是没有人掌握,而是不敢公之于众,说触目惊心一点也不过分。”闫勇似乎也有些激愤了,可还是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冷静地说:“从盲目排外,到崇洋媚外,再到全盘西化,也就是这十几年时间的事情吧!国外的教育机构,国家安全部门,甚至一些特情机构,都是吃干饭的,对这些情况一点也不了解,恐怕未必,而是有意识进行放纵,并有效加以利用,从而完成渗透和分化的目的。可惜我们并不是这么清醒,或者不是那么清醒。”
闫博年似乎对闫勇的分析很认同,就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温和地说:“这话说的还有些见识,像是一个公安厅长说的话,看来这几年你还没有吃干饭。”
闫博年说着话,深邃的目光望着齐天翔说:“早年还有个公派和自费出国的区别,国家还有目的地控制一些人员和派出国的选择,放开了之后就彻底没有了管控,有钱有关系就能出国,而且来去自由。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学成后回国,进入了国家机关和研究领域,有些已经进入到了关键领域和重要部门,甚至已经到了影响政策制定和决策的位置,这是应该警惕的事情。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颠覆往往都是在内部开始的,意识形态领域的争夺尽管不见刀光剑影,可依然是你死我活的残酷啊!”
“爸爸说的太正确了,所谓见微知著,一阵见血,现在意识形态和一些关键环节,两种力量的较量始终就没有停止过。”闫勇钦佩地望着闫博年,转过脸来望着齐天翔说:“现在这些留学回国人员,尤其是高干子女,以及是一些国外重要领域短暂供职的人员,都已经进入到国安的监控范围。这些人不但人数多,涉及的范围广,而且领域和被渗透分化的势力也有不同,像贾公子这样与台湾势力联系的,不在少数。可现在看来查办的阻力很大,结果不出预料的话,很可能会是不了了之,因为高层目前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界定标准,以及时间表,毕竟牵扯的范围和人员很多,背景也很复杂,不是一朝一夕可见其功的。”
齐天翔迎着闫勇的目光,尽管困惑和不甘,可还是坦然地说:“已经开始关注了,就说明离收网已经不远了,老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些话有些人不信,但我坚信不疑,来世报太远,现世报等不了太久。”
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说的软弱无力,有自我打气的意思,齐天翔就微微冷笑了一下,望着闫博年说:“很好的例子就是这两年的反腐风暴,一些贪官在高位翻船,问题的线索追溯到很多年前,这就是现世报的很好例子,说明中央是清醒的,决策也是清晰的,到了一定的时候是要有所动作的。”
这样说着,齐天翔又回到了平和的状态,笑着对闫博年继续说道:“就像这次的事故处理,贾公子失联之后,变化是很大的,据我所知,是他哥哥在操控着事态的发展,不但授意完全按照处理决定来做,而且人员态度及表现都与事故初期,有着很大的不同。就像哥哥说的,风声在收紧,他们应对的手段也圆滑了很多。”
闫博年显然陷入了深思,许久才缓缓地开口说道:“这就像是一盘棋局啊!每个人都是棋局中的一颗子,有兵卒也有老帅,所谓老帅就不会是在前面捉对厮杀的兵卒,是很少直接露面的,或者说是很少走出帷帐的,可作用却不仅仅是摆设,有了老帅才是活棋,才有调兵遣将的可能,不能忽视老帅的力量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闫博年并没有看任何人,似乎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自我的总结和感慨,随即才看向齐天翔,目光如炬地说:“下棋就是智慧的比拼,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和信心,更要借助各种有力的手段,兵卒力量虽然弱小,可整个棋局中却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车、马、炮是攻击的手段,更是防御的组成部分,不能单靠士、象独守,各方面力量都发挥到了极致,只是获胜的基本条件具备了,并不说明可以稳操胜券,因为各种变数都可能左右棋局的发展。”
“高手对弈不是看谁掌握的区域大,也不是看谁攻势凌厉、气势如虹,而是看谁谋划的到位、攻守平衡,得势就直捣黄龙,一招制敌,否则就得考虑稳中求进,稳扎稳打,持久战就是消耗战,不断地在此消彼长中积蓄力量,寻找战机。”闫博年似乎就是在评点棋局,眼神变得深邃,“要想取得最终的胜利,耐心在整个棋局变幻中有时比技巧更重要,甚至有时候就是在等待对手出现错误,暴露破绽,这个时候就看谁的谋划到位,谁不出现失误和昏招,这样是机会不多,但正因为不多,才弥足珍贵。高手之间最好的结局不是胜负,而是和棋,这是最高的境界了。”
闫博年说到这里,才定定地盯着齐天翔,一字一顿地说:“修炼内功,积蓄力量,敏锐观察,等待机会,这是为棋者必须达到的修为,有时候下棋不是跟对手博弈,而是给自己的不足和耐心在博弈,战胜了自己,也就可以战胜任何对手,也才能力保无往不胜。”
似乎还是觉得意犹未尽,闫博年就望着刘鹏,意味深长地说:“年轻是优势,但年轻也会犯急躁的错误,最典型的表现就是出言不慎,就像你刚才的一些话,都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也承认你说的有理,可就是因为你的坦率,让人知道了你的想法,找到了你的漏洞,如果愿意攻击你,你话语中的一句或几句,就是你的致命软肋。因此对的话要给对的人说,要找到合适的语境,或者干脆不说,埋头做自己的事情,等到你需要说的时候,鼓掌的不仅仅是你信赖的人,还应该包括你的对手。”
闫博年的话是对着刘鹏说的,可在齐天翔听来,却句句是在对他的点拨,句句是针对他如今现状的指导,话音不高,却足以振聋发聩,也使他清醒和冷静。
一直到离开岳父岳母家,坐在闫晓蓓的车里,齐天翔的脑海中还在回味着闫博年的话语,感觉思路渐渐清晰了起来,也对下来的作法,有了更明确的认识。